着这么多老师同学的面,你倒是张口说说啊,哪个老师哪个同学这样嘴馋,怂恿着你给他烧红薯?他当他是谁啊,地主老财还是恶霸啊?”
许是疼痛,许是难过,丁凌的小脸都变形了。可是,意志坚定的丁凌并不比那些千锤百炼的先烈们逊色多少,苍白着小脸,咬着银牙就是不理会老娘的唠叨。
“嘿,烧红薯啊!给谁的,你吃过吗?”短短的三个字早引燃了看热闹的人群,有学生早按耐不住对香喷喷的烧红薯的热切盼望,已经开始插话了,交头接耳的。
“没有!”被问的便摇头,那头摇的,仿佛连烧红薯的金面都没有见过一次,连那老远老远就侵入肠胃鼻孔的香气也没有闻过——毕竟大队支书就那一个。
不远处的裴老师便拿鄙视的眼角余光认真小瞧财娃,大嘴叉子微微翘着,好像还能从鼻孔里透出许多的看不起出来。
财娃的脑袋就努力低垂,垂到所有人看不见最好。一个声音就在财娃的脑海里惊叫着:“我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看吧,这不是麻烦事来了!”
“说,你倒是给我说呀,家里那些鸡蛋是不是也是你偷的?”逼不出来丁凌的烧红薯根源,老娘可就怒火冲天了,还捎带着想起更多的麻烦,“你片子女知道吗,那些鸡蛋可是我从鸡肚子一个一个抠出来,等着攒钱给你奶奶预备的买药钱啊,都叫你这个败家子儿给偷完了。说,快说,那些鸡蛋都给哪个野男人吃了?”这是亲娘吗?亲娘有这样骂的吗?
“鸡蛋啊?!”有些胆小学生的舌头都伸得老长了——等你听到母鸡的咯咯嗒嗒,还想着去摸摸带着母鸡体温鸡蛋的时候,娘亲早先下手为强了,鸡窝边儿就剩下惊魂未定的母鸡在那里空叫了。
“鸡蛋啊?!”这问题还带着病毒似的,几乎瞬间就传递到在场的每一个衣衫褴褛的学生中间,大家惊奇的眼神相互咂摸着,不知道哪个有口福的家伙享用了这真正的宝贝。
老师们的目光可就写满对财娃的鄙夷了:“你说你年轻轻的一个娃子,又不会害喜,你吃哪门子鸡蛋呢?连害喜的女人有些都吃不起鸡蛋啊!看看!”
“说,快说,你死妮子赶紧给我说,不说我今天就,就撕烂你的嘴儿。”老娘气得都要摸门当窗户了,果真伸了血口累累的冻疮大手想要扯开丁凌娇嫩的小嘴儿。
“说什么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的鸡蛋了?你的鸡蛋整天不跟宝贝似的,东边藏藏,西边躲躲,你赶紧回家找找,别放在被窝里被你和我爹给压碎了。还赖人!”狗急还要跳墙呢,大约真被老娘逼急了,丁凌就开始反击了,尽管小脸红得像番茄。小胳膊张扬舞动之间,老娘就被推搡到了一边儿,丁凌甚至还有空拿手指梳了梳被老娘扯乱的秀发。
“被窝啊!哈哈哈……”丁凌的老娘还没有咋样反应,早有成熟的男生坏坏地大笑起来。别人家的被窝没有参观过,自己老爹和老妈的被窝当然有机会参观过。
恨不能找个地裂缝钻进去的财娃也被这异样的笑语给惹了个抿嘴轻轻笑,又怕被谁偷看到,赶紧悄悄捂了嘴巴。他比别人更胆怯,今天学校的这风波,总是自己烧起来的。
“你妈那个……”老娘被丁凌的反驳推搡羞臊到脸脖子通红,又想不起特别压服的话,只得扬手做捶打状。
“咳……”谁的咳嗽这样惊天地泣鬼神——当然只有校长有这气魄了。李校就是李校,总在关键时刻恰到好处地出现,还上来就抓着要害,“这是学校!啊,学校,就是教孩子读书的地方,你在这里吵吵闹闹,当这里菜市场呢,还像话吗?”
“她,她,她……”再说是大字不认得几个的乡下村妇,李校的三言两语就浇没了老娘的汹汹怒火,可是,就是这样,她还想无理辩上两句。
“回吧,回吧,你家姑娘说没拿,大约就是没拿,你回家去好好找找,也许真在被窝里碎着呢。”裴老师就是见多识广,看见老娘的气焰快要落地了,立刻上前连拉带劝地扯着老娘的胳膊往外送客。
“今天的事啊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外传!散会!”李校大约很为自己的排场庆幸——这学校,只有咱才是这学校名震一时的一把手,别个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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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十六[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