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如今大事不妙。
“你们究竟是谁!”德诺用华夏语问道。
“我们只是华山两个无名小卒,琴之弦和他师弟风过雁!”持琴少年——琴之弦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回应道。
“好!我记住了!”托尔说,然后回头大喊:“佛罗里昂,动手吧!”话音刚落,毫无预兆地,两人便无法动弹。托尔猛然拔出巨锤,滚滚粉尘随之腾升,然后托尔一个回旋,万千力道被席卷进来,巨锤飞速砸向风过雁。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怒吼传来:“休伤师兄!”一道巨大的刀锋裂地而出,与巨锤迎面相撞。
“崩!”托尔被震退数丈,定睛一看,眼前已是烟尘弥漫,混沌一片。
“楚凡!”
“走!”听得他们要走,托尔赶紧冲入尘土中,却被一人攀住。托尔回头一看,是佛罗里昂。他摇摇头,说:“现在夺回曙光城要紧,不能浪费时间去追了!”托尔怒吼道:“难倒就这样放过我的杀妻仇人吗?”
他反问:“那你的杀父仇人呢?”
托尔一怔。佛罗里昂继续说:“雷王已死,你现在已不是殿下!你就是雷王,你肩负的是一个国家、整个北境的仇恨,而不仅仅是你的妻子!你现在必须跟我走,否则你父王、你母后、你妻子、你那几十万子民的牺牲就毫无意义!”
“我……我母后……”托尔有点茫然。佛罗里昂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点头。托尔把手往空中一招,被弹飞的巨锤便飞回手中。然后他决然地转过身去,把脸一沉,说:“托尔以曙光女神之名起誓,无论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这个仇,我一定报!”
直到此时,真正的决战才刚拉开序幕,随着各路大军抵临曙光城和曙光海湾,陆上和海上的激战已非言语所能形容。经过漫长的一天激战,城内城外早已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原先黑色的海湾也变成一个巨大血池,粘稠的血浆让小船都划不动了。来自极地的寒潮虽然吹散了阴云,但夜空却被浓黑的硝烟所遮蔽。那夜看不到月亮,那夜却亮如白昼。冲天火光即便在百里之外还能看到。
是的,一百里外。萨满王的金帐内,几个人正在激烈争吵。
“为什么还按兵不动!我们激战了整整一天,现在还在打!你们这群魂淡居然还在下棋!”冰国年青的使者燕北落暴怒地拍碎了棋盘和案几怒吼道。
就在棋盘和案几碎片飞溅瞬间,萨满国血盟卫首领艾克蒙特已抽出弯刀架在燕北落脖子上。他冷言道:“哪来的兔子,敢在我王面前撒野!”
燕北落毫不示弱怒目瞋之,说:“你是哪来的公狗,竟敢乱吠你主人的客人!”
“你!”艾克蒙特怒目圆睁,正要动手,却见萨满王撒格拉斯举手阻止。
“退下。”只是语气平淡的两个字,却透出草原王者天赋的霸气和威严。艾克蒙特被这气势震慑,只好忍气吞声地放下弯刀,唯诺地小步倒退出了营帐。撒格拉斯又目视左右近侍,他们会意也都退下了。金帐之内,仅剩两人。
撒格拉斯缓缓站起,走回金帐主帅位。主帅位置后面插着一把高达丈余,刻有盘古二字的巨斧。他出神地看了许久,才说:“这事要从这把斧头开始……”
燕北落打断道:“我们不需要你的解释!我们需要的,是你立即下令起兵!若是天亮前大军能赶到,敌军必败无异!否则明年的今天,整个北境所有国家,包括萨满国,将不复存在!”这番话,他说得大气凛然,让人无可辩驳。
撒格拉斯说:“本王会下令起兵,但是要等待明天黎明的阳光。”
燕北落吼道:“为什么一定非得明日!”
撒格拉斯缓缓转过身来,盯着燕北落说:“因为,这是天兆!”
燕北落正要说什么,忽觉外面光芒大盛,就像电闪一般。他抬头一看,透过金帐穹顶的天窗,只见一道刺目的白炽光芒快速划破夜空。那道光芒是如此璀璨夺目,以至于所有星辰都被它的光芒所掩盖。那一刻,整个天地仿佛仅有这道光芒的存在。它越过穹顶,向着大地尽头奔袭而去。而那个方向,不偏不倚,正是金帐大门正对的方向,曙光城!
燕北落正茫然间,已见那道光芒坠落了群山后面,那片火光通天的地方。
然后,万亿道光彩从那里同时迸发出来,比一千个太阳还要明亮!即便站在百里之外又有群山阻隔,直视那样的光芒也足以把人亮瞎!随即剧烈的震波传来,这股无情力道甚至让牢固的金帐也瞬间崩毁,而普通士兵更是被颠簸得骨头都脱臼了。哪怕似燕北落这等高手能驾气抵御力道,却依然只能跪在地上抓紧深深插入地下的长剑才能勉强站稳。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到处是惊叫声。所有人和马,甚至连地上的跳虫和沟渠里的老鼠都乱成一团。在一片无尽白茫茫的亮光中,这些生灵甚至找不到天地,以及自己所处的位置。只有一人,气定神闲端悬浮在半空,正在积蓄起宏伟的巨力,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他便是撒格拉斯,因为他知道,即将发生何事。
充斥世界的强光逐渐散开,还未瞎掉的人这才看见,几十里外的群山背后,一个华彩无匹的恐怖火球正在缓缓腾升。而它的下面一圈白炽的光芒正在以极速扩散,那是爆炸形成的超音速激波。它所过之处,一切尽被扫平,参天古木立即摧折,巨大弩车直接拍散,就是百万斤的巨石也被推着滚了好几里地远。激波撞上了群山,然后山摇地动,山崩地裂,整座山脉几被撕裂。但终于,它止住了!
然而在幽灵谷的缺口,却有那么一段激波冲了出来。其结果犹如天河溃堤,眨眼之间,已摧毁了十几里地。眼看就要涌上萨满国大军所在高地,撒格拉斯提起那把盘古巨斧,倾尽毕生之力使出最强绝学:开天辟地!
一道半月形斧锋裂地而出,它每前进一寸,便长高一寸,速度便加一分。当它到达营地之外时,已成一轮上擎天下立地的巨大存在。那激波撞上了它,立即波开浪裂,被从中破开,向两边滚滚而去。
过了感觉非常漫长的一小会儿,燕北落才缓过神来。这时斧锋和激波随着距离增大已逐渐消散。他看着地面那道一直裂到十几里地外的巨大裂缝,心有余悸,毕竟这开天辟地的伟力方才就在自己眉毛前几尺飞过。再往远处看,那个火球已冲到了极高的空中,正逐渐演化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光芒此时也减弱了许多,但夜空中忽然多了无数流星。仔细看,不!那不是流星,而是向着四方八面飞溅而出的数以千万计的融化岩石!
燕北落望着铺天盖地的飞火流石扑面而来,便知此番在劫难逃,心有不甘地问道:“这……这是传说中的末日浩劫吗?”
“不是。”回头一看,是撒格拉斯,他柱着盘古巨斧,看起来有几分虚弱,却依然不减其霸气与威严。他解释道:“这便是,天兆!”
……
天兆事件十五年后,华夏历一千零二年春,地点华山。
风过雁静静地坐在东华峰摩天崖打坐。如今他已三十三岁了,是华夏皇帝亲封的天下第一剑,人称剑圣。万籁俱寂,微风拂动,在此峰不过是寻常景象。可这一次,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异常。
“前辈找晚辈何事?”风过雁并未睁开眼睛,已知来者何人。那人往前走两步,渐从树荫中显露出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说:“三天后,你来我那,把你带来的那个孩子接回去吧。”
风过雁睁开眼睛,似乎是被惊讶到了。他站了起来,转身过去问:“为何?那可是前辈拜托晚辈苦苦寻找多年的九天宫继承者,天下间唯一有可能解开天兆之谜的小孩。”
老人说道:“可惜人算终究敌不过天算。”然后叹息了声,继续说:“你或许能好好教他,但老夫确实无能为力。就这样吧。”说完,便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风过雁怔怔地看着空气,心想事已至此,只能见步行步了。倘若,这真就意味着,在不久将来决堤将变得不可避免,也绝非自己所能左右的事情。自己唯一能做的,是尽量守护心中这片宁静,以及故人托付的那个小女孩。
第四节 序章:天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