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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雷基斯微微侧头,张开嘴咬住达克乌斯递来的烟。
     当香烟被咬住的那一刻,像是陷入了锈蚀的钢铁之中,他焦黑的皮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泛出铁锈般的暗红。他那早已不完整的唇因动作的牵扯再次崩裂,血珠从新开的伤口缓缓渗出,烟几乎是卡在裸露的牙齿缝隙之间,那些牙齿早已泛着病态的灰白,缝隙中还残留着血迹与炭灰。
     烟雾从他残缺的口鼻和颈部间喷涌而出,如同破碎火山口中泄出的硫气,刺鼻而压抑。哪怕只是这一口,也透着破裂、呻吟与挣扎的节奏。
     他的眼睑,那层薄如蝉翼的黑金属——在烟火与圣火余光交织下轻微颤动,仿佛连这片刻的喘息都显得奢侈,也像是在对这一刻的自嘲低语。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吸一口,这一吸犹如王权加冕前的最后仪式,又像是行刑前的最后一根慰藉品。
     “真他妈难抽。”
     他低声吐出几个词时,烟灰微微抖落,随着他嘴角的牵动洒落在地,融入血渍中。但他没有松口,那根烟仍死死咬在他那张狰狞的脸上,在破败与伤痛中顽强燃烧着。
     达克乌斯站在他旁边看着,忽而压低声音笑了一声,带着嘲讽的意味。
     “你牙该修了。”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认识一位非常好的牙医,有机会我可以向你介绍下。”
     这句话一出口,戴斯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好在他是瓦尔的化身,好在是技艺脱俗的工匠,好在手艺依旧稳如磐石,没有手抖出事。
     而站在旁边的吉利德、塔洛斯和艾萨里昂则差点没绷住,忍笑忍得脸都红了。别人不懂,他们懂,他们太懂了,他们知道牙医梗的源头,也知道达克乌斯那个伟大却离谱的退休梦想。
     这一刻,紧张被彻底冲散。
     而马雷基斯,只是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用那张不成人形的脸努力表现出『无语至极』的嫌弃。他脸上的每一条裂痕、每一道烧痕都在抗议这一刻的胡闹,却最终只能叹息般地继续叼着烟。
     达克乌斯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回头瞥了一眼再次靠近的德鲁萨拉,接着又转回头看向马雷基斯的头颅。
     此时,戴斯已经将那一圈用来固定头盔的金属铆钉全部拆除,正等着下一步的决断。
     “是自己来,还是……”他试探地问。
     马雷基斯缓缓抬眼,凝视着达克乌斯,咬牙切齿,斩钉截铁。
     “你!”
     达克乌斯点了点头,唇角勾起,语气轻快地调侃了一句,“啊~别低头,王冠会掉。”
     “这不是王冠!”马雷基斯立刻驳斥,声音低沉却满是倔强,“这只是个头环!”
     “我知道,我知道。”
     达克乌斯用哄小孩般的语气回应马雷基斯,话语间带着一点无奈,又有几分熟稔的调侃。
     他从蹀躞带上取下一副沉甸甸的手套,快速戴上,动作麻利却不失谨慎。这副手套的唯一作用就是隔绝,隔绝魔力的干扰。
     他不可想变成主角,在徒手无隔绝的情况下,触动钢铁头环,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人倒在这里,灵魂去伊希尔报道,与精灵神和混沌诸神展开亲切会谈。
     手套穿戴完毕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掌在马雷基斯面前翻转,像是做给病人看的医师仪式般平静,然后踮起脚,将双手缓缓按在那圈沉重的钢铁头环上。下一秒,他忽地发力,猛然将那沉嵌千年的头环从马雷基斯的脑袋上高高举起。
     尽管已经格外小心,但这一举动仍然引发了反应。
     马雷基斯咬着的烟瞬间断裂,焦褐色的烟草从唇齿间碎落。他的牙齿咬合得嘎吱作响,宛如砂轮打磨石块,他的脸剧烈地抽搐着,每一寸肌肉都在对痛苦咆哮,而肺部则像风箱一般剧烈起伏,发出沙哑刺耳的呼啸。
     “看来我似乎注定成为不了一名优秀的医生?”
     达克乌斯叹了口气,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沉重。他从贝尔艾霍尔端着的托盘上取下一块崭新的毛巾,小心地将满是血迹的头环擦拭干净。动作如同工匠打磨宝石,又像牧师清洗圣器,他一边擦,一边将头环举至光下,细细审视,好似在分辨这是否还是那件艺术品。
     待擦拭完毕,他将那钢铁头环轻轻放在德鲁萨拉双手捧着的托盘上,接着与她一齐退后一步。
     “肩甲。”戴斯平静地开口。
     他绕至马雷基斯身后,手指轻触那些早已深嵌肌肤的铆钉,当他抬起手时,固定肩甲与胸甲的连接铆钉被缓缓抽离。
     每一次拔出都伴随着金属碰撞地面的清脆响声。
     一声、两声……六声。
     铆钉仿佛不是从甲胄和肉体中取出,而是从灵魂深处剥离。
     达克乌斯静静地站着,他能感受到,随着每一个铆钉落地,马雷基斯的身体仿佛轻了一分,但那种解脱却带着撕裂与空洞。
     马雷基斯大口喘息,像是终于从水中挣脱,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将那半截烟直接吞咽了下去,像是吞下一段旧日的记忆,随即发出嘶哑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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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
     艾萨里昂立刻上前,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烟,稳稳地放在马雷基斯嘴边。正欲点火,却看到烟在魔法的激发下自动点燃,他只得悻悻地将打火机和烟盒又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戴斯已来到马雷基斯身侧,双手按住左肩甲,压、扭、提,沉重的肩甲顺着流程般被卸了下来。
     他轻轻递给站在一旁的艾萨里昂,后者稳稳接住,蹲身将其安置在地上。当艾萨里昂站起来时,右边的吉利德也接住了右肩甲。
     达克乌斯动作平稳地掏出自己的烟盒,叼上一根烟,他回头看了一眼芬努巴尔,将打火机递过去。
     芬努巴尔从一开始就接过了那根烟,却一直未曾点燃,只是默默地看着,看着马雷基斯脱下一件件枷锁,看着那副躯壳从囚笼中挣脱。
     看到达克乌斯递来的打火机,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烟叼上了嘴唇。他轻轻吸了一口,烟雾从口鼻间缓缓吐出,随后他侧头,用一种略带探寻的眼神看向达克乌斯。
     达克乌斯只是简单地摇了摇头,随着烟雾在空中弥散,他低声感慨道。
     “你呀,太善良。”
     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他想起了终焉之时,泰格里斯对马雷基斯说的话。
     “你以为芬努巴尔为何在最后几乎放弃抵抗?至少,他本性良善,愧疚日夜啃噬着他,他深知自己不过是腐朽传统的延续,所以他欣然赴死。”
     “每一颗铆钉的脱离,都是过去的回响,这是他必须经历的。”达克乌斯又感慨道。
     芬努巴尔这一次没有回应言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继续不紧不慢地抽着那根烟,他需要那一口口烟雾去填补内心的沉默。
     “左手。”戴斯开口的同时伸出左手,摊开,向马雷基斯示意。
     紧接着,他再次抬手,熟练地开始拆除固定手甲的铆钉。一颗、两颗,铆钉被一颗颗拔除,那当固定手甲的铆钉全部脱离后,沉重的手甲也自然滑落,砰然坠地。
     伴随金属的坠地声响,还有一滴滴黑气缭绕的鲜血落下,宛如灼烧的铁汁在地面泛起焦烟。
     戴斯没有停下,手指沿着马雷基斯的手臂向上游走,开始拆除前臂的甲片。随着一节节护甲的脱落,那只曾紧握盾牌的手臂逐渐显露出它真正的模样。
     烧焦的肌肤皲裂如龟甲,血肉模糊中仍残存着圣火灼痕,那已非人类之臂,而是被火焰和时光铸就的忏悔之柱。
     这时,达克乌斯举起右手,五指并拢高举,手势干脆利落,打断了观礼者们还未出口的惊呼。
     随后,是右臂的拆除。
     而此刻,叼在马雷基斯嘴中的那根烟早已燃尽,在他开口之前,艾萨里昂已利落地为其续上,火光点燃,烛照着那一张痛苦与坚持交织的面孔。
     戴斯没有言语,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当新烟升起,当阿拉洛斯与塔洛斯将地上的甲片收拾妥当后,他终于开口。
     “向前一步!”
     马雷基斯迈出脚步。
     这一脚,他走得极慢。慢得像是在泥潭中挣扎,慢得连空气都凝固,但他还是走了出来,哪怕步履蹒跚、摇摇欲坠,哪怕身躯如将倾山岳般沉重,他咬紧牙关,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这一步。
     最终,他终于走出了这一步,更靠近圣火一步。
     戴斯目光扫向仍在出神的费加尔,眉头轻皱,随后又看向了艾萨里昂。
     艾萨里昂立刻心领神会,他转头看了费加尔一眼,见那家伙仍呆愣在原地,干脆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将费加尔踹回了现实。
     回到现实的费加尔踉跄了一下,然后他茫然地扫视四周,随后就像猛然意识到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自己该做什么后,赶紧上前几步,站到了马雷基斯的背后。
     “胸甲。”戴斯低声道。
     随着声音落下,位于两侧腰间的铆钉开始松动、脱落。
     但这一次,与以往的拆卸不同,马雷基斯身上的胸甲并非单一结构,而是类似龙虾甲的节甲,由一节一节甲片相互咬合而成,分为两个大甲与四个小甲。两个大甲分别覆盖于胸部与腰部,而四个小甲则层层叠叠,护在腹部之上,如同铁壁封锁着伤痕累累的躯体。
     最先松动的,是那用来连接胸部大甲的铆钉。
     金属脱落的清脆声再次响起,回荡在这寂静得近乎肃穆的空间中。而就在铆钉落地的那一刻,戴斯却停止了动作,他将目光投向正注视着圣火的马雷基斯,语气沉重,带着最后的警告与提醒。
     “准备好了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此时的马雷基斯,并未立刻回应。他的意识像是被什么拉扯着,缓缓沉入了往昔。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四千年前,贝尔夏纳的仪式刚刚结束,他就站在比现在

第756章 最后一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