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稼轩的血气尚未散尽,赵明烛的异色瞳便在晨光里灼痛起来。他踉跄扶住相国寺古柏,左眼看见的是寻常香火,右眼却骤然撞入一面悬在虚空的青铜古镜——镜框的蟠虺纹竟是由熔化的科举号舍青砖铸就。
34;别碰树皮!34;薛冰蟾的机关手甲猛地拽开他。只见他掌心按过的树皮处,正渗出浓黑的墨汁,墨迹蜿蜒出镜框纹样,与虚空中那面铜镜的轮廓分毫不差。墨汁滴落处,青石板嗤嗤作响,蚀刻出景佑四年的锁院日期。
陈砚秋肋间的伤疤骤然崩裂。黑血溅在墨迹上,两种液体交融的刹那,虚空的铜镜突然实体化,34;哐当34;坠地。镜框缝隙里渗出的墨汁更多了,带着地窖尸棺特有的腐臭味,在石板上汇成岭南水系的雏形。
34;镜中有东西......34;墨娘子咳着血指点。她袖中的五帝钱尽数炸裂,骨粉在空中凝成太祖朝34;江南科场案34;的场景:数百举子被活埋于新筑的贡院地基下,每具尸体口中都含着片带血的考卷残页。
赵明烛的异色瞳被迫望向镜面。左眼映出的是自己苍白的脸,右眼却穿透千年烟云——看见江南案死者的亡魂正从尸坑爬出,将写满黜落名单的素绢传递给景佑四年的冤魂。素绢交接处,赫然盖着韩琦年轻时的私印,印文渗出的血正滴入镜框砖缝。
34;是号舍的怨气......34;薛冰蟾的机关手甲抚过镜框。精钢构件触到青砖熔痕的瞬间,突然覆盖上厚厚的铜锈——与秋字号地窖铜钉的锈迹完全相同。当她强行拆卸镜框边角,一块青砖碎屑剥落,露出里面嵌着的半片指甲——指甲下压着被撕碎的状元卷。
陈砚秋的黑血滴在镜面。血液并未滑落,反而被镜体吸收,镀银的镜背突然变得透明。众人骇然看见镜背夹层里,密密麻麻钉着三百六十枚带血槽的铜钉——每枚钉尖都刺着片本届黜落者的生辰八字。
34;看墨汁流向!34;墨娘子突然跪倒在地。地面由镜框渗出的墨汁已汇成完整的岭南地图,而34;鬼贡院34;的位置正不断渗出新鲜血液——血珠滚过之处,显现出地下甬道的结构图,甬壁竟嵌满历代黜落者的头盖骨。
赵明烛的右眼突然剧痛。镜中幻象再次变幻:景佑冤魂接过素绢后,正将铜钉一枚枚钉入本届寒门考生的祖坟碑文。当最后一枚铜钉入土时,所有坟冢突然裂开,爬出的腐尸手中都握着岭南红土。
薛冰蟾的机关鸟扑向铜镜。铁喙啄击镜面的脆响中,镜背夹层的铜钉突然震颤起来,发出细密的契丹语诅咒。当地面墨汁地图的34;汴京34;位置渗出鲜血时,镜面34;咔嚓34;裂开蛛网纹——每条裂缝都渗出黑墨,在石板重组为完整的西夏文字:34;以文脉养鹰路34;。
34;铜镜是容器....
第175章 铜镜轮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