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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石雕,唯有耳朵捕捉着那如同天堂福音般的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紧接着,是助产士带着巨大喜悦、穿透门板的报喜声:“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这四个字,如同最神奇的咒语、最有效的强心剂,瞬间融化了沈世元周身所有的冰封、紧绷和无边无际的恐惧!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汹涌决堤的海啸,瞬间将他淹没、托起,冲上狂喜的巅峰!他甚至来不及等待护士开门,几乎是凭借着野兽般的本能和蛮力,猛地一把推开了那扇隔绝着生死与希望的门,像一阵不顾一切的狂风般冲了进去!
     产房内,明亮的无影灯光线柔和了许多。疲惫到极点的宜棠正虚弱地躺在产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汗水浸透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颈间,整个人像刚从惊涛骇浪中挣扎上岸,湿漉漉的,虚弱不堪。
     然而,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被雨水洗过的星辰,闪烁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光芒和一种难以言喻、足以融化一切坚冰的温柔光辉。
     她的目光,正牢牢地、近乎贪婪地追随着护士手中那个被包裹在柔软洁白襁褓里的小小婴孩——那孩子正挥舞着粉嫩的小拳头,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放声大哭,宣告着自己对这个世界最响亮的占有!
     沈世元冲到床边,脚步在距离宜棠一步之遥时猛地刹住,仿佛怕自己带起的风惊扰了这神圣而脆弱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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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是俯下身,双手剧烈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起宜棠汗湿冰凉的脸颊,仿佛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破碎而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悸动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棠儿……棠儿!你怎么样?还疼不疼?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他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如同雨点般杂乱无章地、无比珍重地落在她的额头、紧闭的眼睑、汗湿的鬓角,每一个吻都诉说着无法言喻的后怕与感激。
     沈世良在门口,听到那声啼哭和报平安,内心也如同被重锤敲击般猛地一震!
     一股巨大的释然和喜悦涌上心头,脸上却习惯性地维持着惯有的沉稳,只是那紧握的拳头终于缓缓松开,紧绷的肩膀也无声地垮塌下来。
     这细微的变化落在锦津眼里,让她心中那点残余的悲哀更加清晰,但也只是一瞬,便被眼前这新生命降临的巨大喜悦彻底冲淡、覆盖。都过去了,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我……没事……”宜棠的声音极其微弱沙哑,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无比安宁的满足感。
     她耗尽力气,微微偏过头,目光温柔地示意他看那个哭声震天的小家伙。
     沈世元这才如梦初醒,将目光投向那个被护士稳稳托着的襁褓。护士脸上带着职业的欣慰笑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还在哇哇大哭、浑身通红、皱巴巴像个小猴子似的肉团,递到沈世元面前。
     沈世元伸出那双沾过硝烟、握过冰冷钢枪、此刻却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手,屏住呼吸,用尽毕生最轻柔、最珍重的力道,笨拙而虔诚地接了过来。
     那小小的、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带着蓬勃得几乎烫手的生命力,透过柔软的襁褓布料,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掌心、手臂,直抵灵魂深处!
     婴儿皱巴巴、红彤彤的小脸,稀疏湿润的胎发紧贴着头皮,紧紧攥着仿佛要抓住整个世界的小拳头,还有那中气十足、宣告着降临的嘹亮哭声……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又如此梦幻,充满了造物主最神奇的伟力。
     沈世元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情感彻底填满、击碎、重塑!
     初为人父的巨大狂喜如同岩浆般喷薄而出;对宜棠所承受痛苦的无限心疼与感激,化作最温柔的潮汐;对生命奇迹的敬畏与震撼,如同最纯净的圣光,将他彻底笼罩……种种极致的情感交织、碰撞、融合在一起,冲击得他眼眶瞬间发热、发酸,视线一片模糊。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珍爱地,抵着婴儿温热细嫩、散发着奶腥味和新生气息的额头,感受着那鲜活、有力的生命律动。
     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带着浓重鼻音、饱含了千钧重量的、近乎叹息般的呢喃,滚烫的泪水终于无声滑落:“儿子……我的儿子……”
     所有的担忧、恐惧、不安,都在这个小小的、鲜活的生命面前,冰消瓦解,化作了最深沉、最原始、最纯粹的爱意洪流。
     宜棠虚弱地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沈世元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男人,此刻抱着他们刚刚降生的儿子,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笨拙又无比温柔的神情。
     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里强忍却最终落下的泪滴。一种混合着身体极致疲惫和心灵巨大幸福的暖流,如同温泉水般,缓缓流淌过她的四肢百骸,熨帖着每一寸饱受折磨的神经。
     身体的疼痛尚未褪去,但心灵的满足感却充盈得仿佛要满溢出来,将所有的苦楚都温柔包裹。
     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虚弱无力的手,指尖冰凉,轻轻地、带着无限依恋地,碰了碰沈世元紧紧抱着孩子的手臂。
     沈世元立刻会意,如同接到最神圣的指令。他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放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置一件稀世瓷器,轻轻放在宜棠的枕边,调整好角度,让她能更近、更清晰地看清孩子的小脸。
     宜棠侧过头,目光瞬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初为人母的惊奇与无尽情意,细细地、贪婪地描摹着婴儿的每一寸肌肤——那微蹙的、尚未完全舒展开的眉头,那小巧玲珑的鼻子,那因哭泣而微微撅起的、花瓣般柔嫩的嘴唇……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指尖,带着朝圣般的虔诚,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儿子小小的、嫩得不可思议的脸颊。
     那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带着生命的温热和一种奇异的电流,瞬间从指尖直抵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疲惫至极的身体里奇迹般地涌起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
     她嘴角艰难地、却无比满足地向上勾起一个极其虚弱的弧度,声音轻得像春日里最细软的柳絮,带着尘埃落定的幸福:“他……真像你……”
     话音未落,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最沉重的黑幕,终于彻底席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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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地阖上。在确认了孩子安好、丈夫在侧的无比安心感中,她放任自己沉入了黑甜的、修复的梦乡。
     沈世元没有立刻起身。他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一手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般,轻轻虚护着枕边熟睡的儿子,感受着他细微的呼吸起伏;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宜棠放在床边、冰凉而柔软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她。
     他的目光,如同最温柔的画笔,在妻子沉静疲惫的睡颜和儿子红扑扑、安然沉睡的小脸上,来回地、不知疲倦地流连。
     窗外的春光正好,明媚而温柔。一缕金色的暖阳,仿佛带着祝福,恰好穿过明净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射进来。
     它轻轻落在宜棠汗湿后略显凌乱、贴在额角的鬓发上,映出一小片柔和圣洁的光晕;也跳跃在婴儿细软如绒毛、带着新生光泽的胎发上,如同跳跃的金色音符。
     他痴痴地凝视着这生命长河中最珍贵、最动人的画面。
     心中那曾经因“覆巢”之忧而生的沉沉阴霾,被这新生的、充满希望的光芒彻底驱散、涤荡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如山责任感和一种扎根于血脉深处、比钢铁更坚硬的守护决心!
     他俯下身,在宜棠光洁的、带着汗意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比轻柔、带着无尽怜惜与感恩的吻,仿佛在亲吻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接着,他又用指腹,带着千般小心、万般爱怜,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儿子温热、细嫩的小脸蛋。
     这一刻,喧嚣的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彻底安静了。所有的纷扰、所有的担忧都远去。耳边只剩下妻子沉静悠长的呼吸声,儿子细微而安稳的鼾声,以及自己胸腔里那颗因爱而滚烫、跳得无比坚定、无比踏实的心脏。
     那沉稳有力的搏动声,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誓言:他知道,从此以后,他生命的战场上,除了家国大义,又多了两个需要用尽全部生命去扞卫、去守护的至宝。他的目光落在妻儿身上,温柔而坚定,如同守护着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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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新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