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此人心跳过速,气息紊乱,恐有恶疾潜伏…贫僧只是…关心一下?” 我和齐天看着空荡荡的咨询室和损失的收入,欲哭无泪。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黑疫使”,如今正以一种极其笨拙、充满破坏性、却又莫名透着一丝可怜巴巴的方式,努力地“融入”这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人间烟火”。他的每一次尝试“讨好”,几乎都以制造一场小型灾难或精神污染告终,将诊所本就岌岌可危的日常推向更加荒诞的深渊。
齐天每天都要吼上八百遍“秃驴滚蛋!”,但晾衣杆终究没真捅下去。我心力交瘁,感觉自己不是在开,而是在经营一个收容高危抽象艺术品的疯人院。只有苏雅,依旧保持着可怕的淡定,该做饭做饭,该收拾收拾,只是每次递给黑疫使碗筷时,眼神里那丝“关爱智障(且带菌)”的无奈,似乎更加明显了。
西天降罪的阴影暂时没来,但这尊强行“屈尊”的瘟神,本身就已经是一场持续性的、啼笑皆非的灾难。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社恐小张被“抽象护卫”事件吓跑后,生意更惨淡了。齐天依旧每天跟晾衣杆和“百分之一”较劲,阁楼上“咚咚”的撞击声成了背景音。
这天,苏雅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本性流露),正在厨房处理一条鱼。黑疫使像个幽灵一样无声地飘到厨房门口,枯槁的身体藏在宽大的灰僧衣里,笼罩面部的黑雾对着苏雅灵活翻飞的菜刀“深情凝视”。
“有事?”苏雅头也没抬,语气轻松,手上动作不停。经过几天观察,她基本确定这秃驴现在除了制造点生活麻烦,真没什么威胁性了,那点成见也淡了许多。
“苏雅施主…”黑疫使冰冷的声线努力放柔,听起来像生锈的门轴,“贫僧观诸位…修炼之道,似乎…步履维艰?”他斟酌着词句。
苏雅手上动作一顿,挑眉看了他一眼:“哦?大师有何高见?” 她把“高见”两个字咬得略重,带着点调侃。
黑疫使的黑雾似乎波动了一下,像是有点不好意思:“高见不敢当。只是…贫僧昔日于西天…呃…任职时,略通些引气淬体、化纳元灵的小法门。观齐天大圣…呃…齐天施主,”他及时改口,显然还记得齐天对“大圣”称呼的别扭,“根基雄浑却如陷泥沼;李施主与苏施主,则如稚童学步,摸索前行。若诸位不弃…贫僧或可…略尽绵薄之力?” 他说完,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苏雅眼睛一亮!她本性就对新奇事物充满好奇,尤其是这些超凡力量。之前的警惕主要源于对方的身份和手段。现在对方主动提出帮忙,而且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她立刻放下菜刀,擦擦手,冲着阁楼方向喊:“猴哥!安如!下来!秃…大师有好东西!”
阁楼的“咚咚”声停了。片刻后,齐天拎着晾衣杆,一脸不爽地跳下来:“吵吵啥?俺正跟瓶颈较劲呢!秃驴能有什么好东…” 他话没说完,就被苏雅兴奋地拉过去。我也从里间走出来,有些狐疑地看着黑疫使。
黑疫使也不废话,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了几下。没有光芒,但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种极其细微、冰冷滑腻的波动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皮肤上游走。这感觉让人本能地感到不适,但并非攻击性。
“此为‘玄冥引,”黑疫使解释道,声音带着一丝属于“专业人士”的平淡,“非是攻击法门,而是模拟天地间最精纯的‘太阴寒气及…呃…‘疫戾死气的混合波动。非大毅力、大勇气者,难以承受其淬炼。”
他看向齐天:“齐天施主体内妖元至阳至烈,然则本源有损,经脉淤塞,如同烈火焚于湿柴,空有威势却难持久。以此‘玄冥引刺激,如同寒泉浇炽铁,外压内激,或可助施主贯通淤塞,重燃本源之火。过程…会有些痛苦。”
齐天金色的瞳孔瞬间眯起,死死盯着黑疫使枯瘦的手指:“秃驴,你没耍花样?”
“贫僧…真心实意。”黑疫使的黑雾微微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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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齐天也是狠角色,二话不说,把晾衣杆往地上一插,“来!让俺老孙试试你这‘寒泉够不够劲!”
黑疫使手指再次虚划,那冰冷滑腻的波动瞬间增强,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涌向齐天!
“嘶——!”齐天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古铜色的皮肤瞬间泛起一层诡异的青灰色,肌肉如同钢筋般绷紧,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跳!那感觉,仿佛有亿万根冰冷的针同时扎进骨髓,又像有无形的污秽试图侵蚀他的妖魂!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瞬间浸透了他的背心。但他硬是挺直了腰杆,没有后退一步!体内沉寂的妖力在这极致的刺激下,如同被惊醒的火山,开始疯狂地涌动、冲击!
“坚持!”黑疫使声音微凝,手指稳定地维持着波动。
片刻之后,齐天周身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金红色气焰!虽然一闪即逝,但那股凶戾狂暴的气息,让整个诊所的空气都为之一震!他猛地睁开眼,金光爆射,脸上充满了狂喜和难以置信!
“通了!他娘的!真通了一点!哈哈!秃驴!有你的!”齐天兴奋地一拳捶在旁边的墙上(墙皮簌簌落下),看向黑疫使的眼神第一次没了鄙夷,反而带着点…看“实用工具”的炽热。
黑疫使似乎松了口气,黑雾波动平缓了些。他又转向我和苏雅:“二位施主根基尚浅,当以‘引导‘纳为主。贫僧可助二位感知天地间流转的‘元灵(灵气),并引导其更顺畅地纳入体内,化入己身。虽不如齐天施主之法激烈,但胜在稳妥,日积月累,水滴石穿。”他分别对着我和苏雅虚点一指。
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冰凉气流,如同引导线般,瞬间钻入我的眉心!
刹那间,我“看”到了!空气中不再是虚无,而是漂浮着无数极其细微、色彩各异的光点!红的炽热如火,蓝的清凉似水,青的生机勃勃,还有少量灰暗、令人不适的斑点(疫戾死气?)。
在黑疫使那股冰凉气流的引导下,那些红色的光点仿佛受到了吸引,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我汇聚,顺着某种玄奥的轨迹,融入我的四肢百骸!体内那点微弱的火种,如同得到了燃料,瞬间变得活跃、壮大了一丝!
苏雅那边也差不多,她闭着眼睛,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指尖无意识地凝聚出一颗比之前大了一圈、也更凝实的水珠,滴溜溜地转动着。
有了黑疫使这个“前西天专业人士”的针对性指导,我们的修炼速度简直像坐上了火箭(虽然起点很低)。
齐天 每天咬牙切齿地接受“玄冥引”的蹂躏,痛并快乐着。那“百分之一”的瓶颈终于彻底破了,他自称恢复了“百分之五”!虽然离法天象地还差十万八千里,但能力大增,晾衣杆舞动起来带着呼呼的热风,颇有几分“火焰枪”的架势。代价是每次修炼完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对着黑疫使龇牙咧嘴:“秃驴!明天…轻点!”
我在黑疫使的“灵气导航”下,控火术突飞猛进。火球稳定在篮球大小,颜色也从橘红变得偏向炽白,温度更高。甚至能尝试着将火焰塑形成简单的盾牌或鞭子形状(虽然维持不了多久)。最大的收获是感知力,能模糊感应到周围人的“气场”强弱和情绪波动。
苏雅 本就心思细腻,在黑疫使引导下对水灵气的感知和操控更是精细入微。水珠能稳定在拳头大小,而且能随心所欲地改变形状(水箭、水盾、甚至一个歪歪扭扭的水兔子),还能小范围地影响空气中的水汽,制造一小片朦胧的水雾。她玩得不亦乐乎,经常在厨房一边哼歌一边用水珠清洗蔬菜瓜果,效率奇高,还省水。开朗的本性在修炼的乐趣中彻底释放。
修炼上的帮助让他在团队中的地位直线上升,但融入“神仙下凡体验生活公司”的过程依旧充满反差和笑料,尤其是在“吃”上:
晚饭,苏雅做了红烧肉,香气四溢。黑疫使僵硬地坐在桌边,对着碗里油亮喷香的肉块,笼罩面部的黑雾剧烈翻涌,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枯瘦的手指捏着筷子(他现在能用筷子了,但姿势依旧像握禅杖),悬在肉块上方,迟迟不动。
“…众生皆苦…血肉之躯…罪过罪过…” 他冰冷的声线带着自我催眠般的碎碎念。齐天看不下去了,一筷子夹走他碗里最大那块肉塞进自己嘴里,含糊道:“不吃拉倒!俺老孙替你超度它!”
黑疫使的黑雾瞬间耷拉下来,似乎有点…委屈?最终,在苏雅一句带着笑意的“大师,就当是帮我们解决‘业障(剩菜)吧”,他才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飞快地夹起一小块肉,塞进黑雾里,然后身体僵直,仿佛在承受某种酷刑。但渐渐地,那僵硬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丝?后来,他碗里的肉消失速度明显加快了。
为了庆祝修炼小成(主要是苏雅想吃火锅了),我们去了街角一家川味小馆。热气腾腾的火锅,毛肚鸭肠翻滚,冰镇啤酒冒着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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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疫使穿着灰僧衣坐在充满烟火气的嘈杂小馆里,画风清奇到极点。他看着红油翻滚的锅底,听着周围划拳喝酒的喧闹,整个人显得格格不入又手足无措。齐天故意给他倒了一杯啤酒:“秃驴,敢不敢尝尝这‘人间快乐水?比你们西天的露水带劲多了!”
黑疫使的黑雾对着那杯冒着气泡的黄色液体,再次陷入剧烈的思想斗争。“酒乃穿肠毒药…乱性败德…西天戒律…” 他低声念叨,但眼神却忍不住瞟向吃得满面红光、举杯畅饮的我们,尤其是苏雅开朗的笑脸。最终,在齐天又一次“是不是爷们儿”的激将和主角“大师,入乡随俗嘛”的劝说下,他仿佛要就义般,端起那杯啤酒,对着翻滚的红油锅(大概以为是祭坛?),用悲壮的语气低声道:“金蝉伪佛在上…贫僧今日…破戒了!此酒此肉,皆入我腹,与尔等…再无瓜葛!” 说完,掀起袍子一角,猛地将一杯啤酒灌了下去!
一杯冰啤下肚,黑疫使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笼罩面部的黑雾瞬间变得…粉扑扑的?他僵硬地打了个嗝,一股冰冷的、带着淡淡麦芽香的气息喷出。“嗝…此物…此物…” 他声音有点飘,带着奇异的放松?“…甚…甚是奇妙…”
然后,在齐天拍桌子狂笑和苏雅忍俊不禁的目光中,这位前瘟疫使者,西天的“黑疫使”,竟然主动伸出筷子,颤巍巍地夹起一片毛肚,学着我们的样子,在红油锅里涮了起来!虽然动作笨拙得像拆炸弹,虽然那杯酒似乎让他有点晕乎(走路有点飘),但他用实际行动,完成了一次对过往信仰和戒律的决裂性“融入”。
看着黑疫使笨拙地涮着毛肚,听着齐天的大笑和苏雅清脆的笑语,我心中最后那点疑虑也消散了。这个曾经带来死亡和恐惧的“弃子”,正在用他笨拙而真诚的方式,努力地洗刷过去,笨拙地拥抱这充满烟火气、也充满麻烦的新生活。他那颗被西天法则冰封的心,似乎真的在这小小的诊所里,在苏雅的一饭之恩和众人的(带着嫌弃的)包容下,开始解冻。
喜欢。
第227章 解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