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越野车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再次停在了“银座星光酒店”那依旧闪烁着廉价霓虹的门前。破碎的玻璃幕墙已经被临时用巨大的防水布遮挡起来,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玻璃粉尘和清洁剂也掩盖不住的血腥味,依然固执地弥漫着。
警戒线虽然撤了,但气氛明显比之前紧张了许多,几个穿着便装、眼神警惕的暗河成员如同钉子般散布在入口周围。
我刚下车,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形精干的暗河成员立刻迎了上来,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老板,林风组长在五楼等您。这边请。”他侧身引路,步伐沉稳,对周围的紧张氛围视若无睹。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步履从容地穿过略显冷清的大堂。电梯直达五楼。电梯门打开,是一条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光线柔和但略显压抑。引路人推开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隔音效果极佳的红木门。
门内是一个布置得颇为奢华的小型会议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明亮却冰冷的光,照着一张能容纳十几人的长条形红木会议桌。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味和一种紧绷的、几乎要凝滞的愤怒。
林风就站在靠近门口一侧的阴影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看到我进来,他只是微微颔首,眼神平静无波。而在会议桌的主位方向,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昂贵套裙、妆容精致却难掩憔悴和怨毒的中年妇人,她双目赤红,正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她旁边,一个穿着深色和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阴沉、眼神如同毒蛇般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上。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我。
不用介绍,这两张脸,尤其是那妇人眼中刻骨的仇恨和男人眼底压抑的阴鸷,已经说明了他们的身份——那个被我捏死的少东家的父母,这家“银座星光”的实际掌控者。
我脸上瞬间挂起一个极其浮夸、甚至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随意地扫过那对怨毒的夫妇,像逗弄两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轻松地挥了挥手:
“哟!两位老板,晚上好啊!这么急着找我‘谈生意?真是荣幸之至!”
说完,我根本不等他们反应,径直走到会议桌靠近门口这边,拉开一张椅子,大喇喇地坐了下去,身体放松地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仿佛这里不是仇敌的谈判场,而是自家客厅。
“你!!”那妇人被我这轻佻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猛地一巴掌狠狠拍在厚重的红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尖锐得刺耳:“你这个杀人凶手!魔鬼!你杀了我儿子!你还敢坐在这里?!我要你偿命!我要你下地狱!!我哥哥是神禺社的红衣主教,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咆哮在隔音良好的小厅里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我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带着一丝无辜的困惑:“是啊,我杀了。那又如何?”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个垃圾而已,顺手清理了,不用谢。”
“你……!!”妇人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几乎要背过气去,指着我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够了!”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妇人的嘶吼。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我脸上,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位……先生。我承认,犬子顽劣,有调戏女孩的缺点。但,这终究是我家事。要管教,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来管教!轮不到外人插手!更轮不到你——来取他性命!”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自以为是的“道理”,仿佛他儿子犯的错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而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破坏者。
我听完,忍不住嗤笑出声,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位“严父”,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管教?这位老板,你误会了。我可没想管教他。管教是留给活人的。我只是单纯地想——杀了他。仅此而已。就像看到一只嗡嗡叫、还带毒的苍蝇,顺手拍死,图个清净。”
我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他不值得我‘管教?您太高看他了。”
“你!!!”男人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底的阴鸷瞬间化为暴戾的杀机!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失控的怒火,声音变得更加冰冷,如同淬毒的寒冰:“好!很好!看来是没得谈了。”
他缓缓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目光扫过站在我身边的林风,以及门口那几个如同影子般沉默的暗河成员,最后落回我脸上,一字一顿,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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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就在这里,用这把刀——”他猛地从桌下抽出一把寒光闪闪、装饰华丽的肋差(短刀),“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自己剖腹!给我儿子赔命!此事,我既往不咎!”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阴森恐怖,手指猛地指向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林风和门口的手下:
“否则!今夜!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你!还有那个躲在酒店里的贱丫头!都会为我儿子陪葬!我保证,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在安静的房间里蜿蜒爬行。
然而,预想中的恐惧和慌乱并没有出现。
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噗嗤……”站在我身后的一个暗河成员,突然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笑声,随即像是触发了连锁反应。
“噗……哈哈哈……”
“陪葬?哈哈哈哈哈!”
“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哈哈哈哈……哎哟我的妈……”
站在门口的几个暗河成员,包括一直如同影子般的林风在内,先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极其配合地开始“表演”——他们脸上先是露出极其夸张的“惊恐”表情,双手抱头,身体颤抖,嘴里发出“哎呀好怕怕”、“完了完了死定了”之类的搞怪声音,动作浮夸得如同蹩脚的舞台剧演员。
这突如其来的、荒诞到极点的“表演”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紧接着,就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如同山洪暴发般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卧槽!不行了!肚子疼!哈哈哈哈!”
“陪葬……哈哈哈……这老东西……哈哈哈……想象力挺丰富啊!”
林风虽然没像其他人笑得那么夸张,但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勾起,肩膀微微耸动,看向那对夫妇的眼神,如同在看两个滑稽的小丑。
而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一边拍着桌子一边指着对面那两张因为震惊、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彻底扭曲变形的脸:“哈哈哈……剖腹谢罪?哈哈哈哈……还活不过子时?哈哈哈哈……你们两口子是刚从哪个战国大河剧片场跑出来的吗?哈哈哈……”
这放肆的笑声如同钢针,狠狠刺穿着对面夫妇的神经。男人脸色铁青,妇人更是气得嘴唇哆嗦。
笑了好一阵,我才勉强止住,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身体重新靠在椅背上,脸上依旧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但眼神却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如同极地的寒冰。
“好了好了,笑够了。”我收起笑容,语气变得极其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那对夫妇脸上:“该说正事了。”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穿透力,“你们刚才提到了‘猴神?还有底气让这么多人陪葬?”
我目光锐利地钉在妇人脸上:“你之前说,你哥哥是‘神禺社的红衣主教?这‘神禺社……是个什么东西?拜猴子的?”我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玩味。
那妇人被我点破,怨毒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夹杂着恐惧和狂热的光芒,她刚要开口,却被旁边的男人厉声打断:“住口!神禺社的威名,岂是你这等凡俗蝼蚁能妄加揣测的!”他死死盯着我,眼神深处似乎有一丝对那“神禺社”的忌惮,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你只需知道,若你不按我说的做,今夜,便是尔等的死期!神威降下,无人可挡!”
“神威?”我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充满兴味的弧度,“听起来……有点意思了。”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清晰地回荡:
“行。既然你们这么有底气,那我就给你们机会,让你们的神……显显灵。”
“听着,老东西。我呢,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们玩这种过家家的威胁游戏。天气也挺冷的,不想在这儿多待。”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慢悠悠地说:
“这样吧。现在是晚上九点十分。我给你们时间,去准备你们所谓的‘猴神也好,诅咒也好,或者别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行。”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小厅里:
“今夜凌晨十二点整,我会在离这儿不远,大概步行十分钟的那个小公园里等着。我和我的人,都会去。”我指了指林风和门口的手下。
“但是——”
我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只等半个小时。十二点半一到,如果我和我的人,还有那个你所谓的‘贱丫头小野葵……”我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眼神锐利如刀,“都还活蹦乱跳地站在公园里……”
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毫无温度的笑容:
“那么,我会亲自回来。把你们这对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碎尸万段。听懂了吗?”
第266章 醉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