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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大破大立的勇敢[1/2页]

有喜 清扬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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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吵完之后,知夏从家里搬了出来。
      伍尔夫说,女人一定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知夏早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她何止有一间。早几年挣了些钱,跟大多数人一样,她也置办房产。除了家里住的大平层,在郊区她有一栋上下三层的别墅,市中心还有一套两居室的小户,房龄虽老了些,但地段好,交通便利,离妇幼保健院更近了。
      闺蜜调侃:“这叫狡兔三窟吧!”
      知夏自嘲:“这叫退避三舍啊!惹不起我躲得起。”
      “这是富婆的忧伤,在法拉利里哭,在埃菲尔铁塔下哭,在法国的奥比昂酒庄一边喝红酒一边哭,在伦敦的广场一边喂鸽子一边哭。”
      “我才不哭,孕妇哭对胎儿不好。”
      她很快在家政公司又了一个保姆,这个保姆很懂事,话不多,只默默做自己的事,也不多问。
      知夏搬出来,也没瞒人,张浩第二天打电话给她,她也没藏着掖着,报了平安和地址,但张浩来找她,她也不回,态度很坚决,说要好好清净清净,想一想。
      她也没瞒皎皎,坦言自己和张浩之间有了一些矛盾,针锋相对只会激化矛盾,两人因此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皎皎问:“你们会离婚吗?”
      她也不瞒孩子,说:“也许会,也许不会。”
      这个小房子离皎皎的学校更近了,皎皎每天中午都过来,像一个奸细一样,给知夏讲那边的动态——奶奶要回乡下,被爸爸拦住了;爸爸每天如常上班,没什么异样;奶奶最近在织婴儿毛线袜子,织了一双粉色的,又织了一双蓝色的,不满意,又拆了重新织。知夏听了这些消息,都笑而不语。
      从家里搬出来,也没瞒喻老师。喻老师来看她,听说了胎儿唇腭裂的事,大吃一惊。
      “严重吗?”
      “不严重。”
      “医生怎么说?”
      “能要,能治。”
      “七个月了吧?”
      “嗯!”
      喻老师忧心忡忡,唉声叹气:“唉!月份大了。怎么没早点查出来啊?”
      “早查出来了。”
      “这事怎么能瞒着我们?也不跟大家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决定他(她)的生死?”
      “谁是别人?张浩不是孩子的爸吗?孩子是你一个人的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波伏娃说……”
      还不等知夏说出波伏娃的观点,就被喻老师粗暴地打断了:“行了行了,什么波伏娃浪伏娃,你那一套大道理,我不爱听。我问你,你查过男女了吗?”
      “没有。”
      “怎么不查呢?你找个关系查一查,有多难?”
      “没必要,我不想查。”
      “这样吧!我找个地方,给你查一查,如果是男娃,就留下,如果是女胎,就,引产吧!还来得及。”说到最后,喻老师声音低下来。
      知夏愕然,没想到这种话从自己母亲的嘴里说出来,下一秒,她又想通了,这才是喻老师啊,她能做出这种事来。知夏的声音不平稳了,哀伤地质问:“快八个月了,我是你的女儿,你不怕出人命吗?”
      喻老师也有点恼火:“那还不是你隐瞒拖到现在的?”
      “无论是两个月前,还是现在,我都不会去打胎的。没有必须要引产的指征,没有医生的医嘱,我不会听你们任何人的。”
      “行了行了,随便你了。”喻老师见知夏生气了,也不再多说,丧气地说:“医生说能生,就生吧!反正你有钱,治吧!”
      喻老师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谁也管不住,谁也不听她的了,知春说走就走,说不见就不见了,她想骂都捞不到人影;儿子儿媳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别别扭扭的,她也插不上手发不了言;知夏这里,她说一句,知夏有一堆大道理等着。这大概就是知夏说的,儿女们需要的是父母,不是家长,只有小学生才需要家长,家长这个词是封建的产物。知夏那些大道理,听起来是有几分理,又好像没有理。
      罢了,既然来了,就干点活儿吧!她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皎皎放学回到知夏这边,说明早做值周生要早起,晚上住这里就不回去了。
      吃饭的时候,闲聊,皎皎好奇,问外婆和妈:“听我们班云云说,生孩子可疼了,她妈生二胎的时候,疼得在医院里撞墙,真的吗?”
      “当然疼了。”知夏说。
      对于生娃的疼,知夏曾在网上听了一首歪歌,有十分精准的描述,大概是“像吴京在我肚子里拍战狼三,像哪吒在我肚子里闹陈塘关,像二营长在我肚子里发射炮弹,像德国和苏联在我肚子里发起战端,打到一半英法美也加入混战,像被长矛刺穿,像被电锯腰斩,像古惑仔在我肚子里挥刀乱砍,像赵云在我体内四处冲杀,像金刚在我体内单挑哥斯拉,像容嬷嬷学会了分身大法,变出二十个她来把我扎,像太平洋孤岛火山爆发,像无人区沙漠原子弹爆炸,……”
      知夏把这首歌唱给皎皎听,皎皎笑得喷饭,笑完了,又撅嘴幽幽地说:“我不想当女生了,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我不想以后生孩子,我怕疼。”
      喻老师忙轻描淡写把话圆回来:“听你妈瞎说,危言耸听,生孩子是疼,但也是人能忍受的程度。我生你妈时是有点疼,到了你小姨,还没感觉到疼呢,就已经生好了,当天就下床了,没事人一样。”
      皎皎被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搞蒙了,不知道该信谁,想了想,像个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唉!算了,我还是以后不生孩子。”
      喻老师听到小孩子说这种话,觉得好笑,只当童言傻话,讥笑:“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不生孩子你将来都找不到婆家。”
      这样的“傻话”,大概每个女孩子小时候都说过,知夏也说过,喻老师也曾用这样的陈词滥调讥笑过她,可是,她知道,妈说得不对。
      知夏给皎皎夹了一块肉,安抚她说:“生孩子不是人生的必选项,做女人也可以不生孩子,如果你不想生,就可以不生,可以不用听别人的。”
      “真的吗?”
      “当然。”
      皎皎听得是懂非懂,喻老师简直像听到天方夜谭,又讥笑她:“整天给孩子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生孩子是老天赋予的女人的特权,不生孩子,就是逆天违理。”
      知夏笑笑,不与之争辩。
      吃完饭,皎皎自觉去写作业。
      喻老师切了水果来,又忧心忡忡:“知春最近和你联系过没?那个沈其琛那边有消息没?”
      “没有,沈其琛往返好几趟了,都没找到。但是知春更新过朋友圈,在晒太阳,日子滋润得不得了。你别操心了,把她扔到沙漠里都能开出花来。”
      “现在不一样,现在是负重跑,不是她一个人了。我得问问那个沈其琛,不行我就去杭州找知春。”
      “好了妈,你别添乱了,把她逼急了,给你彻底玩失踪怎么办?”
      喻老师唉声叹气,只好作罢,又问起明珠来:“明珠最近怎么样?你俩联系没?”
      “有。我给她寄过一次鱼油,她给我寄过蛋黄酥,红豆酥,看起来日子平平淡淡,挺好的。哦对了,你要吃吗?是明珠自己做的,还有几个,挺好吃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晚上不吃甜的,明天给我带上。我做了两件婴儿的小棉衣,到时你帮我给明珠送去。”
      皎皎写作业写到一半,跑来找知夏问题目。
      知夏一看,是鲁迅的文章里颇受争议的两句话:“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枣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还是枣树,”问这句话背后有何深意。想当年知夏也做过这道题,早忘了当初是怎么胡诌的了。她自己也有发表的散文被选入某地期末考的阅读题里,被煞有介事地分析,想想都觉好笑,因此对这一类题,知夏也爱莫能助,她调侃道:“我觉得没什么特殊的意思,这样写真的怪怪的,没必要,不过假如他写一个女人‘生了三个女儿,倒不如用这种写法,你看,‘她生的第一个是女儿,第二个是女儿,第三个还是女儿,这句话情绪强烈,能够马上把读者的阅读兴趣调动起来,眼前瞬间就有了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媳妇连生三个女儿的失望画面感,甚至还能联想到这个女人的绝望,以及她后续家庭地位的变化,她为翻转这种家庭地位所做的努力,还有这三个女儿的不同境遇……”
      说着,知夏不动声色地偷眼看看喻老师,喻老师听出自己被内涵了,撇撇嘴:“我还说今晚陪陪你,切,挤兑我,我回家去呀!”
      就在这时,知冬打电话来:“妈,你在我姐那儿吗?我去接你。”
      “好,几分钟到?好好好,我等你。”喻老师故意回答得很大声,挂了电话,得意地挑挑眉:“我生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多孝顺,大晚上来接我。”
      ……
      知冬接到喻老师,没有马上回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遇到堵车,就烦躁地按喇叭,骂人,喻老师眼神不好,看不清路,但觉察出他情绪低落。
      “开车别急躁,骂人干啥?遇到不讲理的,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堵车时间有点长,知冬忽然趴到方向盘上,一声长长的叹息:“妈,怎么办啊?”
      “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喻老师忙用手去扳知冬的头,去摸他的额头。
      “妈,你跟你说了,你别骂我。

第三十五章 大破大立的勇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