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目光去看地上的木屑。
江朝这会全心回忆着往事,自然注意不到寻安变得有些微妙怪异的表情。他只是自顾自的想着那些他许久不敢回忆的东西,起先还是想着那些或愉快或窘迫的往事,后来便一桩桩一件件苦难,全想起来了。
他表情微沉,只觉得自己许久没有感觉的心脏变得刺疼,再次开口后的声音,都染上了些许自嘲的味道。
“他天赋不低,又踏实努力。在当时,是全帝都上下的孩童中,包括皇子里,唯一能胜过我的人。爹爹常说,可惜了这样天赋异禀的孩子,却投错人家,成了无姓之人。”江朝深吸了口气,“只可惜我们没有权利为他冠姓,也不好贸然将他带到殿前。”
无姓之人,出身低下。一般只有得到帝王赏识加以赐姓,才能享常人所能享的权利,否则此生此世不论天赋如何,只能做地上长跪奴。
长哲只是不幸中的万幸,投胎入了江家。从小该有的才能一样不少的享受。
除去不能擅自为他冠姓,江家几乎拿他当个少爷来养,江朝自然也把他当做哥哥来看。爹爹忙于征战,娘亲织布作画,都少有时间陪他。所以在江朝过分短暂的童年里,几乎所有日子,都是长哲带着他。
上至草场赛马、林间比武,下至河里捞鱼、田下偷食。长哲带着他把帝都、乃至方圆百里地,所有新鲜好玩的地都玩遍了。
而之所以这样粘着江朝,有一个主要的原因。长哲每几句话都是靠这个结尾的,也几乎每个话题,最后都能聊到这句话上。
“叫声长哲哥哥听听吧?”
江朝从没叫过他哥哥。张口闭口除了“喂”就是“嘿”,实在气急了才会叫声“长哲”,从未以哥哥相称。但依长哲所言,江朝儿时开口所言的第一句,就是“长哲哥哥”。
一个刚会学语的孩子,能清楚明白地讲出几个简单的叠词都算上乘,长哲的话他自然不信,也始终没有满足过他的要求。
一直一直到他死去,到他亲眼见到他的尸体。他江朝,都没有哪怕一次,安好地叫过他一声哥哥。
他敛眸,直觉得喉头滚烫,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疼地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停顿一下,才哑着嗓子重新开口道:“……明历83年末,我七岁生辰。那日之事我……一直很后悔。”
帝都方圆百里内,有两座一脉相连的山头。
一座鹏鸿山,山势平缓野兽较多,湖泊江河,山泉瀑布一样不少,山间惯有人家。山顶一座寺庙,多是给皇室参拜祈福用。
一座延亭山,山势陡峭,非寻常人很难直接上山。山上杂林繁多,越向顶走越是平缓。山间易起雾,湿气过重。但其景色是鹏鸿山所不能及的。
长哲常以修炼为由,带他上延亭山游玩,那日,他也是以在延亭山上发现一处隐秘之地为由,带他上山的。当然,长哲并无欺骗。因为当时他发现不对被他打晕之后,就是在那个隐蔽之地醒来的。
第7章 不像是亲兄妹[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