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匣推了过去。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揭开匣盒,露出里面薄薄十数张纸。虽然看起来轻飘飘的,价值却很重。
“江左大郡的庄园,京城桐叶坊的十五家店铺……”雪白水嫩的手指在一张张契纸上划过,手指的主人笑了起来,“还是侯爷大方,出手不像旁人那般小气。”
匣盖重新盖上,自有身边的亲随捧起收好。
“不知太后那里安排得如何?”
“太后怒急攻心,只要左敦王不现身,西凉与大盛势成水火,再无转圜可能。蒋侯爷请放心。咱们也算是多年的交情,我办的事何时出过差错?”
蒋惟抚须微笑。
摘星楼出手一向从不走空。这二十多年来,唯一一次失败是在青州,被顾昀所率黑山军破了她的好事,生生将已经握于掌中的青州拱手让了出去,还因此让西凉丢了个左敦王,让西狄少了位大元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摘星楼之耻。
不过蒋惟并没有提这件事。
大家都是一起做事的,何必说这种早已过去的事激怒摘星楼主呢!
特别是这位摘星楼主是出了名的色若春花,心如蛇蝎,翻脸便不认人。自己大业未成,还有许多地方要借助她的势力。
“左敦王是在江州失踪的,此事已经震动朝野,江州乃七星阁的地盘,此事他们避不过。”蒋惟面露微笑,对摘星楼主说,“想来朝廷已经给七星阁很大的压力,我的人传信来说,七星阁内几位压阵长老都出动了,他们背后那位当也坐不住。只要太后那边再加几分压力,他便是想做缩头乌龟也做不成。”
“如此最好。”摘星楼主面覆轻纱,只能隐约见到她的相貌。虽是朦朦胧胧,却更添娇艳丰姿。蒋惟是见过这位楼主的真实相貌的,他也算阅尽千帆,不知见过多少美人儿,但眼前这位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却风韵丝毫不减,是唯一能在谈笑间令他也心旌动摇的尤~物。
可惜玫瑰带刺,美人有毒,便是再诱人,沾上就没命,蒋惟还有漫长的人生要度过,还有金灿灿的宝座没尝试,自然舍不得抛开红尘去尝试这朵剧毒的花。他们相识十几年,蒋惟隐约知道这位楼主对七星阁的主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虽然表现出来的都是恨不得对方早点去死,但他总觉得摘星楼楼主对这位她在中原最大的对手和敌人怀着特殊的感情。
不过这与他无关。
只要摘星楼肯出人出力,肯帮他筹谋天下,其他的半点不重要。
“哼,那个家伙。”摘星楼楼主冷笑了一声,不过声音软糯,带着点鼻音儿,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缩手缩脚,藏头露尾,跟以前都不一样了,哪里像个昂藏男儿,白白让人瞧不起。”
话虽这么说,这几年摘星楼被七星阁步步紧逼,情势却是一年不如一年。
早先两家各据一地,只是偶有交错冲突,但这几年,七星阁加大的步伐,在她没在意的情况下,已经渗透进了北戎和西狄,严重打压了她的势力。数次交锋她都没讨的好去。让她心里恨得慌,却于不自知之处又泛起一点小小的得意。
“只是七星阁在江湖上的势力颇大。”蒋惟想了想说,“且七星阁主人身份神秘,听说与南华宗那帮和尚有不小的渊源。若七星阁插手进来,再加上南华宗那些秃驴,我怕于我们的大事有碍。”
南华宗虽不问世事,但也有不少弟子在军中效力。若引得他们出手干涉,这些高人来无踪去无影,不是普通护卫能挡的了的。出一个明殊就够他头疼的,若再来几个,别说大业,就连他的项上人头都保不住,让他如何不担忧。
“听闻他如今远在北戎,想赶回江州也不是那么快的事。”摘星楼楼主姿态曼妙地理了理鬓边,“这次有本座亲自坐阵,你就不用担心了。至于那帮南华宗的秃驴,你更加用不着在意,他们落戒之时在菩萨面前都要发誓言的,绝不敢出山涉红尘之事。”
“有仙子这番话,老夫自是放心多了。只是……”蒋惟眉头微蹙,“日前收到消息,明殊那小儿已经连下两个城池。他武功高强,高墙深壕于他如无物,连杀城守,守备将军多名,连我家族中一个子侄也死在他手。”蒋惟长叹一声说道,“此子惯用鬼魅手段,行~事鬼祟,狡猾的很。”
摘星楼楼主听着明殊这个名字,眉头一跳,眼角有些泛青,若论这世上能让她上心记着名字的,第一自然是七星阁那人,往下排既非国君亦非名士,而是让她失了青州,又少了玄煞兰煞两员得力手下的顾昀和明殊两人。
“初初听到他的名头时,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听说现如今已经是你们大盛皇帝面前的红人儿了!”摘星楼楼主虽然在笑,可话音冰冷,毫不遮掩杀意。
“正是。朝廷派的军马正是由这小子带领的。”蒋惟冷笑数声,“若真的论起排兵布阵,攻城陷敌,我方自不惧他这么个黄口乳~儿。只是此人行~事卑劣,所用皆是行刺这种手段,乱我军心,实在可恨之极。”
以行刺为主业的摘星楼楼主瞥了他一眼,心中略有不爽。然而明殊当年坏她大事,令天下大局发生变化,也实在是她心头之刺。
难得来中原,就顺便将这根刺拔了!
第187章 说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