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丝苦涩。她自己,想来也不过是他百花丛中曾经的一朵而已。
一众人等陆续入座,少刻,皇上与太子一同出席,高坐于主位之上。丝弦管乐的宫廷乐曲徐徐吹奏,月儿亦是挂上柳梢,此时正漫下如烟如雾的薄云,如轻纱般拂遍每一处。几巡酒过后,人人脸上皆是有了几分醉意。
烟落亦是饮了一杯余,她不胜酒力,是以不敢多饮,只略微抿了几口已是觉着头胀无比,似好多小人从旁拉扯着她的长发,朦胧错觉中,总觉着七皇子灼热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炙烫无比。暗自甩了甩头,聚拢了精神,她向他瞧去,不想却对上了他双眸无焦距,虽是望着她这边,却已是神游太虚,不知所想。
片刻,身旁一席的梅妃悠然起身以身子疲乏,先行回宫休息为由,携着两名嬷嬷飘然离开了座位。瞥见烟落,她微微一笑,艳光四射,那艳似春梅绽雪,总有些凄冷之意。
烟落亦回以一抹得体大方的笑容。
歌舞宴席已是渐渐接近尾声,皇上一早已是起身离席,许是去了未央宫,只余风离澈仍是精神朗朗,一众朝廷重臣轮番上前敬酒,远瞧着,他也是渐渐有了几分微醉。对面席上,但见风离御凑至映月耳边小声几句,映月一脸柔顺的颔首,起身携同骆莹莹一道先行离开。
烟落凝眉瞧见这幕,心中大约明白风离御许是有事要寻她,彼时他亦正朝自个儿瞧过来,于是她执起手中酒杯,微抬向他示意,作势轻轻饮啜了一口,一双美眸流转朝南边的醉兰池方向望了望。风离御当即会意,亦是举起杯中美酒,唇边挂着一贯的浅笑,轻轻颔首,再一饮而尽。旁人只以为他们是彼此敬酒示意,而烟落已是心领神会。少刻,她亦是借故离席,只留了琴书于席上再坐一会儿。
夜凉如水,月光皎洁如清水流泻,烟落独自走在细长的鹅卵石甬道之上。伸手轻轻拂过一旁的灌木树叶,如水的凉意沾染手上,从旁斜出的花树影子映射在流光溢彩的宫灯之上,蜿蜒曲折如无限忧思倒影其上。
她拐过一弯,又是一弯,直至寻了一处醉兰池边极是僻静之地,才止了脚步。这里离喧闹的宴席较远,亦是没有明亮的宫灯照耀,周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树影也仿佛阴沉森冷,一时心中竟是有些惧意。突然,树丛中似跳出一个物什,三两下一跃,便跳入不远处的池中。她惊得后退一步,却似碰到了一堵坚硬温热的墙,转身只瞧见是一人,太黑一时瞧不清模样,连连受惊,她几乎要惊喊出声,然而所有的呼喊都被来人以唇舌相堵,熟悉的龙涎香瞬间溢满鼻息,炙热的呼吸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吻如同暴风骤雨般侵袭而来,似带着浓浓的思念。是他。
今日因见着柳云若含恨落寞的样子,烟落亦是受了几分感染,打自心底对他又是生了几分抗拒,比起那夜沉浸在了手伤复原后喜悦之中的她,今日要清醒许多。步步向后退,而他确是步步紧逼,愈搂愈紧,丝毫不肯松手,直至她身后抵住一颗粗壮的大树,再无路可退,被禁锢于一寸狭窄地方,动弹不得,心中警铃大作,又害怕招人注意,更是不敢出声,一时间只得无奈地任他为所欲为。
他愈吻愈是动情,温热的大掌已是游移在了她纤细柔美的腰间,烟落浑然不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如置身云中漫步,身子渐渐一点一点的软了下去。
周遭漆黑,月光都似不愿照至这隐秘的树丛中来,伸手不见五指,只是对于自小习武的风离御来说,暗中视物是轻而易举之事,凤眸微眯,含着暗沉的情欲,他贪婪地瞧着眼前这妩媚的人儿,领口微松,隐隐约约可见香肩之上,有一条极是艳丽的丝带,那样艳红一条细线蜿蜒其上,愈发显得露出的皮肤莹白若雪,那丝带随着锁骨蔓延下去,脑中情不自禁地遐想起往下的潋滟风情来。
原本只是想以吻堵住她的惊呼,不想情潮泛滥却是愈发不可收拾。
“唔!”
猛然彻底的占有让她险些又是惊喊出声,却被他适时地一掌捂住,欲哭无泪,他,他竟然真的在这草丛中……
自小接受严谨礼教巡巡教导的她,如何能接受?愈是挣扎愈是全身绵软无力,最终只剩得软绵绵地拍击,一下接着一下,显示出她的极不情愿。
良久,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之时,烟落已是汗湿一片,浑身粘腻,秀发微乱,脸颊烫得仿佛要起火一般,胸口气闷无比。她背过身去,不愿去搭理他,他着实太可恶,竟然做如此之事,等下她这般脸色潮红,衣衫凌乱,要如何见人?
风离御眉间尽是满足,此时正半倚着树干小憩,一脸邪气地瞧着她由于气愤而不停起伏的背影,浅笑道:“还生气?”
她咬唇,只恨恨道:“你疯了吗!”
“烟儿,我不能不疯这么一次。”他突然覆上一脸怅然,徐徐叹了口气,神情寂寥,又道:“我要出宫了!”
“什么?”出宫?!她闻言一怔,转身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封了宁王便要去宫外另立王府,父皇与我寻了一处地址,令我择日搬出,无奈之下我只得推说不甚满意,提议加以适当改建,是以才能在这宫中再留些时日,只是最快三个月,最长不超过半年,我便要搬出景仁宫了。届时,将无奉诏不得入宫,你我想要相见……”说道这,他抬头望了望疏密树影中透出丝丝岑寂的月光,一脸寥落道:“也不知多久才能见上一回……”
烟落怔住了,眸光久久地定住,直至有一许失魂落魄晃碎了她婉约清丽的容颜,一缕寂寥的月光穿透重重树影洒落在了她的身上,夜风又起,鼓起她的衣袖,翩翩如蝶,却了无生气。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与绝望一同袭来,渐渐淹没至她的喉间,虽犹可以透一口气,却是聊胜于无,深陷这幽冷深宫,傲哥哥生死未卜、不知所踪,眼下七皇子又策封了宁王将被遣离宫中,一时间,爱的,恨的,思念的,心动的,都将离她远去,那她,独自一人在这无尽的深宫中苦苦挣扎着,煎熬着,还剩什么?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最后的一点希冀都不复存在……
突然,一片落叶自枝头坠落,缓缓飘至她的肩头,随手拈起,只觉得自己也和这落叶一般,再无可依。
恍惚怅然间,风离御却突然将她压倒在柔软的草地之上,凑至她耳边,以只她能听见的微弱声音道:“别动,有人来了!”
“扑簌,扑簌……”似有人踏着落叶自不远处经过,交错的脚步声,沉重稳健,似是男子且不止一人。
隐约能听见低沉的嗓音,有着几分熟悉,远远传来,屏气敛神依稀能听清楚。
“司天监,本殿下让你办的那些事,全部办妥了么?”
“太子殿下请放心,万无一失!”
烟落听得面容被惊愕吞覆,整个人似被凝冻了一般,僵在那里,美眸圆睁,只觉得手臂不停地哆嗦着,无法克制,如若不是他此时正牢牢压住她,只怕她整个人已是如狂风中被凌虐的树叶般瑟瑟发抖。
如此深夜,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却要行至如此偏僻的地方来说,风离澈!莫寻!他们竟然真的有关联,那她的事,岂非……
第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