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素未谋面,她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夏洲道:“修为有你这般境界,大多是糟胡子臭老头,只有你细皮嫩肉俊俏可爱,任谁都能认。”
蔚凌一边扇风,一边想着若能用着风把身旁这个马屁精扇走就好了。
他略过夏洲的胡扯,义正言辞道:“我手臂负伤,不能使用法术,她自然认不得我是谁。”
夏洲道:“所以你自报姓名,让她措手不及,从她眼神里看出她真是对你有所图?”
蔚凌道:“我哪有这么无聊,与人交道自报名字多正常?”
“她听你大名可是立刻起了杀心?”
“我与杨繁并与恩怨,她不该因为这个动杀心才是。”
夏洲道:“你不觉得这个杨繁也可能有诈?”
夏洲提到的,正是蔚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杨繁这名字虽常见,却不是能张口就来的名字,何况雪狼军府中确实有这号人物……我想要亲眼看看,她先前极力隐瞒府中情况,甚至撒谎说郭见朝有意于她……我猜她定是有想保之事。”
顿了顷刻,蔚凌话锋一转:“貘…我记得是以梦为食的妖怪?”
关于妖的故事,夏洲自然比蔚凌精通。
“对。貘靠吃人梦境为生,我让尘灏查过万乐坊的底细,听说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运气最好的人被秋花邀请做客,去了以后也能平安回家,可不久之后,那些人都横死市井,全是意外死亡。”
蔚凌的折扇掀起微风,吹得他前发摇摇晃晃:“他们的死和貘有关?”
夏洲继续说:“有。他们被貘吃掉了梦境,并非是不做梦那般简单,阳气之人做的梦大多比阴气之人的美味,阳气之人的特点:自信、好运、积极、乐观。能凭赌运见到秋花的人,大多都是阳气之人。这种人一旦被貘捕食,被吃掉的不仅是梦,还有精气和运气,就算不会意外死亡,也会自行衰弱,求生不得。”
蔚凌不解:“你方才说被请去做客的人都能平安回家,可秋花夫人为何要迷倒郭见朝。”刚说完,蔚凌就悟了出来:“难道秋花夫人发现他是出老千?”
夏洲笑道:“正是,他明显出老千,手段差,态度张扬,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只是传话少年早已被尘灏调包,尘灏自然会撒谎蒙骗秋花夫人,让夫人见郭见朝一面,通常,秋花夫人会下迷药让目标睡下,以此为食,目标被吞噬梦境后会失去一部分记忆,根本不记得自己被下药。可她一见郭见朝,立马察觉他不好吃,药已经下了,怎么办好?便是将错就错,先囚禁了起来。”
蔚凌心想,上回蜘蛛精也说郭见朝不好吃,敢情各位妖怪的口味还惊人的一致。
一时兴起,蔚凌插了句嘴:“夏大妖,你觉得郭见朝好吃吗?”
夏洲:“不好吃。”
果然。
蔚凌道:“好吧,你继续说。”
“我说完了。”夏洲饶有兴趣地凑到蔚凌旁边:“关于刚才的问题,我再多嘴一句,你…”
蔚凌打断他:“谢谢,不必你劳费口舌,我知道我很好吃。”
夏洲嘿嘿道:“闻所未闻,绝世美味。”
蔚凌不自然地往旁边挪开一步,折扇挡了半张脸,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警惕:“为什么?!我比郭见朝多了什么?他有的我都有。”
夏洲想了想:“不知道,闻着香,兴许是你身上真有些灵兽的血脉,他注定比不上你。”
蔚凌:“啊?”
夏洲道:“你们讲究的天资,在我们妖怪眼里就是可口,天资强的人大多走脉细致,精神纯净,气息平稳,胫骨健全,而天资强又经受住考验的人,还能意志坚定,灵魂清澈,身体结实,肥瘦均匀。”
肥瘦均匀个鬼…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蔚凌收起折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夏洲嬉皮笑脸紧随其后,把他的反应全当成了乐子。
“阿凌,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真去找老朋友叙旧?”
一个话题聊死了,夏洲立马跳去正题。
蔚凌也顺理成章被他的转移话题大法吹散了心中警惕,重新思考起来:“当然要去,等墨池回来就走。”
“等他做甚,我陪你去。”夏洲摆出一副颇为善解人意的样子,讲真,他演戏技术一流,只可惜每次都在蔚凌面前演,放着其他人,他便妖里妖气凶神恶煞,难怪混了三年都没混进戏班子:“你现在用不了法术,那狗男女如果为难,你就是羊入虎口,就算带上你那呆徒弟,也是两只羊一起入虎口,死了都没人给你善后。”
夏洲这话说的不中听,却又句句在理,可他忘了,蔚凌只是不能使法术,用剑依然能打——虽然手中只有一把扇子,剑早就还给了苍麟。
“那就借贵阁的慕容公子一用?”蔚凌正巧看见慕容尘灏在屋顶上躺着睡觉。
夏洲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不行,没我管用。”
蔚凌转过头看着夏洲:“秋花已经察觉到你身份有异,你随我去她一定会有所提防。”
这只是其中之一的理由。
蔚凌担心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秋花,而是雪狼军府。
十年前,东境骚乱,杨繁带着十万雪狼军府精骑前来增援,而正是那一场骚乱,最终伤亡人数总计高达数百万。
这数百万人的亡魂,被有心之人刻下血阵,炼化为诅咒,并以此诅咒召唤了凶兽——??杌。
如今,诅咒在蔚凌体内,??杌只要一日不咽下诅咒,就一日无法与真正召唤他的人完成契约。当然,他现在在??杌眼里不过鱼肉,任何时候都能将他吞下,可最坏的结果,哪怕他被吞下,只要那位召唤者找不到??杌,契约也不会成立。
当时参与了那场征战的所有人,都有召唤??杌的嫌疑。
正因如此,蔚凌绝不能把??杌亲手送到雪狼军府的面前。
夏洲静静凝视着蔚凌,等他终于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躲着就是。”
说完,他又紧接一句:“我今日心情好才由你商量。你再磨磨唧唧惹我不耐烦,凭你现在的法力,哪怕用赐名限制我,我也能把那杨将军的宅子碾成灰。”
蔚凌没好气地盯着他,看来夏洲是铁了心的要去,没办法,蔚凌只好改口:“不可现身,不可动妖气,未经我同意,发生任何事都不可插手。”
话是这么说,蔚凌心中并没把握让夏洲乖乖就范,可不知何故,夏洲因此言怔了一怔,相处以来蔚凌从未见过夏洲露出这样的神态——
“不行。”夏洲道:“前两条我答应你,最后一条不行。”
能答应前两条,蔚凌心里已经谢天谢地了。
夏洲神色凝重,又说:“你如果还敢打沧溟寺时的主意,蔚凌,我要让整个琉璃城给你陪葬。”
他这句话仿佛是咬着牙在说,话音里满是痛恨,连眼中色泽都泛起薄红,蔚凌心底一凉,已然察觉自己方才的话,与沧溟寺自己寻死之时说过的话如出一辙。看他兴许是想起那日之事,蔚凌无奈改口:“行,若我有难,请夏大妖一定要救我。”
夏洲眼中的淡红总算散去。
他虽然情绪转换很大,落在神色上倒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浮,他朝蔚凌笑了笑,说了句:“走吧。”声音听上去不太高兴,却也没再继续纠缠。
第 16 章 秋花[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