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蔚凌从没碰过妖域的东西,在他心里,妖怪就是邪祟,妖域更是邪祟老巢,就算是酒,也该是深黑色或者深紫色,放在壶子里还能冒泡的狰狞景象。但想象归是想象,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眼前这壶酒,蔚凌爱不释手。何况夏洲都如此说了,他倒兴致盎然,鼓起勇气仰头将那酒饮下一口,果然如其香味,一股粘稠的蜜甜润入厚重,回甜不禁,甘醇可口。
“真好喝。”蔚凌的小舌头舍不得收回去,轻轻舔了舔酒壶边沿上沾着的甘露。
他默默将时雨红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夏洲瞧着他像极了一只舔水喝的小猫咪,心里一动,顺着便说道:“妖域每逢百年会起一次红雨,以那雨水而酿,月之湖幽花蜜果,重生渊千年亡魂莲,留忘川锦鲤之胆,剥天灵之龟血泪,沧海星坠之处只取一粒,置于永夜泉中三千年——成此珍酿。”
蔚凌差点被酒呛住:“??杌大人竟赐我如此珍贵的酒?钱我可付不起!”
看把他吓得,连??杌大人四个字都喊出来了
夏洲懒散地靠在塔顶,翘着二郎腿,舒展身体:“我可是妖王级别,多的是其他妖怪献上的稀有珍酒,不过这酒烈得很,后劲很强,你悠着点儿。”
蔚凌好奇:“你们妖域也有王侯将相之分?”
夏洲欣然一笑:“没有,小妖怪都爱找大妖怪依附,真要说也算个王吧。”说完他又想起什么:“倒是混沌很爱在妖域称王,还修了一座城。”
“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
“嗯,不过城修再高,菜就是菜,一样被我打得满地找牙。”夏洲说得言辞凿凿,底气十足。
“哈哈。”蔚凌忍不住笑,笑了又继续喝酒,不知为何,每当他听夏洲讲起妖怪的故事,都让他心觉莫名有趣。
他以为妖就是妖,妖的妖生就是不断吃人,吃得多就是恶妖,吃得少就是善妖。
如今听来,是他孤陋寡闻了。
夏洲听他笑,眼睛又不受控制开始盯着他看,蔚凌给自己灌了不少酒,他脖颈又白又细,被长发遮挡些许,却掩不走那诱人的弧度,而蔚凌一心念着美酒入喉,丝毫没察觉夏洲灼人的目光。
或许是心血来潮,他抿着唇间醇香,神往地说来一句:“有机会真想去妖域看看。”
夏洲听他这话,一时魔怔,看蔚凌抱着怀里酒壶,眼中尽是那城里灯火光彩流离,好一会儿,蔚凌总算察觉夏洲在看他,那柔软的睫毛轻轻覆盖双眸,有些迷茫地朝夏洲看过来。
他近在咫尺,似柔光一片。
夏洲干干脆脆地靠近他,趁他还没回过神,指尖穿过他温润黑发,挡住他的退路。
“…?”
猝不及防间,唇被夏洲堵住。
蔚凌那双乌黑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他想说的话语被趁机探入的舌尖缠得干干净净,夏洲接近于粗暴地掐住他撩人的颈子,不让他逃跑,一阵混乱,手中酒坛被打翻,他被夏洲按倒,越吻越深。
秋天的风微寒,吹散了尘世间灯火阑珊。
酒香涣然,沉沉落下,蔚凌想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才这般地放纵着,放那妖邪侵入,放自己甘愿沦落。
夏洲的妖气如此浓郁在他唇间散开,神奇的是,他并没觉得害怕,也没觉得抗拒。
他越走越偏,亦没想过回头,可他唯是一心不甘,不甘承认,不甘依附,不甘随波逐流——
一吻将尽,蔚凌推着夏洲的肩膀,推开一些距离。
恶妖唇间挂着银丝,再用舌头调皮舔走。
“这便是酒钱了。”他嗓音低沉,轻轻抚摸蔚凌的侧脸。
蔚凌被吻得有些缺氧,他眼中微怔,迷茫,半晌没能会过意来。
“别发呆了,小心我把你吃干抹净。”
夏洲抹掉他唇角的湿润,站起了身,那双永远褪不去邪气的妖瞳像是浮着一层薄薄雾霭,将千万情绪尽数掩盖下来。
“你…”蔚凌往夏洲摸过的地方又擦了擦,眉头总算皱了起来。
夏洲赶紧退后一步,露出悠然自得的笑容。
下一个瞬间,他的身影缓缓融入烟尘之中,被风一吹就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夜,琉璃城中彻夜不眠。
像是万般生灵都归于群光,像是辗转年华都尘埃落定。
缘来相逢,缘去聚散。
尘世眷念,天地却不知。
一闪烟火升空时,绚烂如光雨,纷纷飘扬。
或是在城中街道,阿奴追着漫天炫彩欢呼,墨池随她身后,也被美景惊得停住脚步。
或是在琉璃山上,苍麟驻步于空无一人的天羽殿前,回首看那天空中盛放的花火。
或是在琉璃城外,程英桀正带着官兵策马狂奔,那一闪而过的火光照亮了他们凝重的神色。
或是在轩亭一角,沈非欢将长笛放在唇间,吹着无人倾听的乐曲,好似这人间烟火,与他全无关系。
夏洲落在水月阁的大门外,看着那些不知疲惫的凡人在院中生火作乐,他朝里走,却于大门旁见到一人,顿然停住了脚步。
而蔚凌则独自一人留在高处,晃着所剩无几的酒,默默地饮下。
第 34 章 万念[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