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东西,我看大家都忘了。”
“苍麟的鳞片。”万万没想到,沈非欢的话语得来了蔚凌的回应。
“对!”沈非欢语气里透着一股感动:“刚才小憨子说了一个重点,就是咱们的太子殿下下榻的客栈全是东境人,太子殿下若是与东境人有关,那么我们不如回想一下东境人做了什么……嗯,琉璃山劫难,诛杀苍麟,取其鳞片,再想鳞片全程都在郭家的掩护之下,郭家归皇后派,如此推断,太子与皇后明显是一条船上的呀!”
蔚凌道:“今日我听袁椿所言,郭府的苍麟的鳞片不翼而飞。”
“她没有骗你,或者说她在试探你的反应。”沈非欢道:“苍麟鳞片确实下落不明,据我所知,前几日在郭府骚动后,郭家的地下室就被搬了个空,太历院也想找那鳞片,结果一无所获。”
程英桀也知道苍麟鳞片的事,那一天的骚动追溯起来也是从他想运走鳞片而起。
于是他道:“怎会?”
沈非欢道:“要不被太子渔翁得利,要不…凭空消失?”
程英桀急道:“这几日锦川商业往来全被封禁,连封信都传不出去……太历院进城的那天,白烈就亲自带着六万雪狼军就在三十里外扎营,他们按兵不动,化城为牢,早就把郭府手下的兵给镇压住了…谁能在这般天罗地网下抢走苍麟的鳞片?就算抢到,他又如何突破锦川?”
“太子、郭家、东境人都是皇后派,那么锦川还有另一群人,就是太历院、以及驻守在外的雪狼军。”沈非欢揉了揉眉心:“雪狼军和太历院里应外合,盯着锦川城中一切的动静,他们背后的主子很好猜,因为雪狼军只受皇帝的指派。至于太历院,他们确实找过苍麟的鳞片,后来不翼而飞,瞧着也不怎么紧张,所以我猜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苍麟的鳞片,只是碰巧知道那东西在锦川,顺手牵羊罢。”
墨池听得半懂不懂,追问道:“他们又想做什么?”
沈非欢道:“我刚才就说了,这事儿要倒着看,先看结果,皇帝这网洒得好,什么鱼都在里面,太子要是真被他逮住狐狸尾巴……”
薛青青当即打断了沈非欢:“一派胡言。”她毅然说道:“苍麟鳞片我不清楚,依我看来,太子殿下的目标不过是想诛杀??杌,他曾反复提起说今日是诛杀??杌最好的机会,这点他和太历院也达成了共识。”
沈非欢释然道:“太子确实想杀??杌,但这更像是他的小心思,违背了皇后想法。可惜,那玉镯充其量不过是伤到??杌,诛杀凶兽真有那么容易,蔚仙尊也不至于现在都封不了他了。”
蔚凌想到什么,转目向薛青青:“玉镯是被袁椿给抢去?”
薛青青颔首:“一开始是她掉包…转手到了英桀那里,后来看着像她急于求成,又从英桀那里夺了去。”
程英桀听得背脊发凉:“那日我在牢中,是郭献侯将玉镯交给我,袁椿应当是将玉镯交给他才对,但是以你们刚才的推测,袁椿是太历院的人,太历院听从皇帝命令,而郭献侯归皇后……为什么袁椿要把玉镯交到郭献侯手?”
“这还不简单,你与郭献侯都是皇后的弃子,皇后觉得没用,可太历院的人却觉得你们还能继续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又拽又嘲讽的声音,除了某妖,想不出别人。
夏洲从里面出来,还心情甚好的换了身衣服。他说话从来不遮不掩,口气狂妄,对人还老爱嘲着。
“太子想必是看出太历院的目的,在皇后与皇帝的这盘棋局里偷偷摸摸节外生枝。简单点儿理解,皇后要的是苍麟,太历院要的是杀我,太子打着要鳞片的旗号勾结太历院,想一箭双雕。”他声音底气又稳又足,还带着点轻蔑:“…然后皇帝封了城,等城里的人争得精疲力尽,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其实他们之前的谈话,夏洲没听多少,他现在说的话,都是前几日他与顾鸢私底下理出来的头绪。
沈非欢鼓掌:“沈某受教了。”
程英桀:“……”
他一见夏洲就皱起眉头,心中万千想法全被化作敌意,瞬间没了交谈下去的心思。
对方是妖,是恶妖,是凶兽。
可偏偏是这罪该万死的妖,却和蔚凌走得如此近,眼下的状况容不得再惹是非,程英桀唉声叹气,随之起身去火堆旁取暖,薛青青也识趣,跟着程英桀身旁,只有墨池还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何程英桀跟薛青青跑得那么快。
夏洲直径往蔚凌旁边走,还没靠近,就见着蔚凌盯着他若有所思,他心想这小仙子又开始打鬼注意了。果然待他到了身边时,蔚凌就伸出了手来:“还有酒没,我想喝酒。”
“小酒鬼,你可不能出尔反尔,是你说今晚不能太放纵,这会儿喝酒就不算放纵了?”夏洲在蔚凌面前蹲下,篝火的光在他身后,把他的影子落在了蔚凌身上。
蔚凌冷然看他:“喝酒怎能算。”
“行,你说什么都在理。”夏洲帮他把垂到肩侧的一缕发撩到耳朵后面:“再让我香香,我给你酒喝。”
蔚凌那双勾人心魂的漂亮眸子不惊不慌地望着他,光影笼再身后,落尽乌黑瞳孔叠着夏洲的轮廓,两人就这么静了一会儿,再被旁边的墨池尴尬打断;“呃、那个…我……”
“墨池,来这边。”
薛青青这会儿开口,无疑是给墨池伸了根救命稻草。
“师娘!”
墨池逃了。
薛青青拍拍身边,让他坐下:“你应当叫我师婶才是。”
墨池乖得很,让他叫什么就叫什么:“师婶!”
“小鬼还没来,抓紧时间休息吧。”薛青青温和地对他说:“今夜会很漫长……”
她说的话,也是蔚凌心中所想,洞穴外雨声缠绵,寒意散漫不绝,初冬已至,夜晚本来就比白昼更长,他们失了时间,失了方向,在无边无尽的黑暗里浸泡着,等待噩梦降临。
在那之后,蔚凌断断续续睡着了一阵,再睁眼时,他枕着夏洲的肩膀,耳边是火烧着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隐约听到墨池与程英桀在小声说话,墨池的声音听起来满是坦然,不像前些日子那副担忧的口吻,而后他又失了意识,闭着眼半梦半醒地熬。
在这个洞穴中,蔚凌是修为最高的人。
所以,当小鬼靠近时,他迅速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拍了拍身旁玩耍他头发的夏洲,道:“小鬼来了,数量不少,杀出去。”
他声音很轻,却让其他人也看了过来,蔚凌又道:“你们朝反方向走。”
程英桀一夜没睡,听着蔚凌的话愣了好半会儿才慌张说道:“不行,小鬼全盯着你,太危险了。”
蔚凌道:“小鬼的目标是我,太历院的目标是夏洲,其他人没必要硬往这死胡同里钻。”
“锦川城已经封了,哪儿都是死胡同,眼下没人逃得出去。”薛青青的声音依旧安稳如初:“困兽犹斗,集中比分散强。”
蔚凌对薛青青的提议不置可否。
“别那么悲观。”沈非欢低身缠着靴子上的绳:“东边儿有一条河……就在这山对面,顺着去下游会一直连通到城东边界,河口有雪狼军驻扎,但水路逢敌双方都受限,就算迫不得已强行突破,也会比大路上容易得多。”
程英桀疑道:“强行突破雪狼军?你是不是疯了。”
沈非欢道:“那是离猎场最近的雪狼军驻地,我猜他们早就整装待发,仙尊和夏阁主既然已经成了眼中钉,动静不如搞大些,把雪狼军引进来,我们才有机会出得去。”他话音一落,墨池就朝他瞪来,沈非欢更不含蓄,直白地道:“想清楚,我等凡辈去了也是帮倒忙,把自己的小命看好才是当务之急。”
“你说的河在山对面?”程英桀往都洞穴深处看了看:“我看着洞里还挺深,能不能砸穿山壁出去?”
沈非欢愣:“砸?怎么砸?”
程英桀拍了拍肩膀上的金刚锤。
薛青青道:“想啥呢你,蛮力再大也不可能砸山。”
程英桀挠了挠后脑勺:“我的意思是,这洞的深处说不定有比较薄的墙壁……”
“里边儿我没去过,又窄又深,怪吓人的。”沈非欢是真不想往里面去,满脸都是嫌弃:“而且谁说得清是不是真有能砸的墙,万一没有,这可是自寻死路。”
墨池大为赞成:“你留下来挡小鬼,我们进去看看。”
沈非欢大眼一眨:“小憨仙哥好不厚道,叫凡人帮你挡鬼,日后传出去也不怕给人笑话?”
墨池道:“反正你死不了,让小鬼吃你一夜,比我师尊当诱饵管用得多。”
所谓童言无忌,墨池说时并未察觉言语有何不妥。
“哎,可怕可怕。”沈非欢眉头微皱,相处的这些时间里,他还是头一回冷下了嬉笑,金眸背着光,显得十分阴沉:“鄙人胆子小得很,你且饶了我罢。”
以前夏洲老爱说什么碾平一座山,可今天他却很安静,什么话也不说,蔚凌有些奇怪,伸手往他额头碰了碰,他动作不大,却让夏洲稍稍惊住,目光交汇时,夏洲一笑而过。
“你的妖力很乱,内伤少有五成。”蔚凌舒展开掌心,覆着夏洲的额头:“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夏洲随他摸着,眼里都是柔和:“没事,哪怕只剩一成,对付他们都绰绰有余。”
“伤成这样还不正经。”蔚凌往他眉心一拍。
夏洲狭长的眸子翕然合上,再睁眼又是满脸享受。
正在这时,山洞外传来尖声嚎叫,那声音由远至近,听着叫人背脊发凉。
“……”蔚凌微微一僵,有些难以置信地往洞口看去。
“怎么会这么多。”
洞口的结界为墨池所设,小鬼一旦靠近,他便能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察觉。
几十、甚至上百只小鬼,正徘徊在洞口处蠢蠢欲动。
墨池道:“怎么可能,我明明设了结界,小鬼不该察觉到才是……”
沈非欢眼神突然一变,顺手把仰躺在地郭见朝拖起来,郭见朝被他晃了一下,脑袋无力歪在旁边,睁着眼睛瞪他:“怎么会察觉不到,他们可是从这里面钻出来的。”
蔚凌听到这句话,瞬间恍然,他转过头去,那无底的黑暗里翻腾着阴冷的气息,让他想到了贞露观时的情景。
薛青青吞了吞口水,寒声道:“难道……召小鬼的阵就在这洞里面?”
第 81 章 四面楚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