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就像是落在了人间的月亮。
“这、这是封印了?”
袁椿走到顾煊承身边,目光警惕地扫向四周正向“地狱门”注入妖力的黑衣人。顾煊承却是失魂落魄,面色苍白,他极力在保持镇静,只是紧抿的唇不停在颤。
黑衣人中有人说道:“??杌进去了,封印得花些时间。”
袁椿道:“没时间了,雪狼军马上就来了!”
那白色手臂合拢的球体在独自震动。
“不行,撑不住。”另一个黑衣人身影在颤:“地狱门根本无法封印??杌!”
他语音刚落,光球里就发出了“呲呲呲”的声音,像煮沸液体落在烙红的铁面,刺眼的红光化作裂痕,迅速爬满表面,转之四分五裂。
而那一瞬间来临,却把天地都卷入了混乱。
耳边传来呼啸嘶鸣,伴着光球碎裂的片刻,激起狂风乱坠。
那已经不是普通能承受的声音,像无数尖锐的力气从耳膜上划破,丛林翻腾,草木皆成灰烟。回过神时,是一层白色的保护阵环在周围,风吹在身上是撕裂的痛觉,可保护阵的范围内,至少没有受损,那保护阵外的层层山林,已经在刚才那个瞬间,被碾成了平地。
那浑浊不清的影子,是一只巨大的兽。
他双眼血红,藐视一切。
顷刻间,巨兽起身跃起,随着白色的保护阵消失殆尽,它庞大的身影跃去空中,趁着月色血红,化作滚滚杀意。
——
夏洲是凶恶的兽。
他高傲,狂妄,凶残,可怖,他嗜血成性,屠杀为乐,他不屑于人间爱恨,只将欲望当作为他的全部。
降临人世时,他尚未看清一切,便遭到了强大法力的封印。
而后,他一直在关外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周围偶尔有声音,有令他心率狂奔的气息,可他不明白,封邀之力如此强大,他浑浑噩噩,留在心里扎了根的情感,是恨。
他恨那个将他的封印的人。
再后来,束缚在他周围的法力越来越微弱。
他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嗅到了那个人的味道,他默默将这一切记下。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蔚凌,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我该死,其他人都该活?”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问出这句话真是莫名其妙。他堂堂凶兽,本就不把凡人放在眼里,又有什么意义。
他要杀死蔚凌,易如反掌,不过是一时兴起陪他玩玩罢,何需从他口中却寻得认可。
……
“??杌,地狱门里的诅咒可合你的意?”
当地狱门的洪流席卷之时,铺天盖地的黑暗漫过了夏洲的视线。
那个陌生的影子就立于诅咒沸腾的漩涡中心。
她声音低柔,成熟又婉转。
她不惧黑暗,也不惧绝望,她的身影涣散成末,却叫人记得一清二楚。
夏洲曾在许久以前听过她的声音,那时他还是妖域的凶兽,而她,是昭阳的皇后。
她以血为阵,企图来凶兽的聆听。
她说。
“昭阳的皇帝藏了一个宝贝,是世间最纯的白,就算没于黑暗之中,也不会污染半分。”
“我想让那恶毒的皇帝在绝望和悔恨中死去,你若能降临人世助我一臂之力,我便将那宝贝…送祭于你。”
……
夏洲怎会忘记。
那是真正将他从深渊中唤醒的声音。
——岳尔珍,岳尔珍,区区一介妖徒,竟敢将四大凶兽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居心叵测,冷血无情,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布成你复仇之局中的一枚棋子。
夏洲在黑暗中化成了兽,双眼血红,嘶吼声震天动地。
他撕碎了地狱门的结界,将诅咒和血肉尽数吞没。
周围的空气像凝固了,没有风在流淌,没有声音徘徊,他的身影融于黑暗中,唯有那双血红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凶恶。
那些黑衣人见着??杌,纷纷跪下身来。袁椿不知所措,半晌也跟着跪下。
只有顾煊承,目光空洞,满是恨意地看着巨大的凶兽。
??杌并未离开太远,而是跃上了旁边的高石,妖气汹涌,烧尽一切,他张开血盆大口突然转身,朝着顾煊承而去。
“夏洲。”
蔚凌唤着他,可他听不清,还想再开口,却是有血渗在淡泊的唇间,他看着夏洲,一说话就咳嗽。
程英桀从蔚凌怀里滚落到地上,刚刚还有的血肉之躯,如今已爬满了来自地狱门的诅咒,他的皮肤变得漆黑,血已经干涸,衣服干瘪地落在血水里,掩盖那一地焦稠的灰烬。
蔚凌捂着嘴,血从他指缝间溢出,他咳了几声,胸口痛到麻木。
??杌浑身散发出诅咒的血性,正源源不断冲击到蔚凌的体内。
“师尊…”顾煊承出声叫他。
蔚凌重新抓起忘川剑,模糊的双眼失散了光泽,他不看顾煊承,不看程英桀,剑在手中,他要将这天地间所有孤魂野鬼,统统斩杀。
“完了完了完了,??杌怎么觉醒了……”袁椿吓得快哭了:“喂、你们这群东境人快想点办法…!怎么才能把??杌封印回去!”
黑衣人正与??杌恶战,天地间聚起的封妖之阵,一次又一次被震碎。
??杌从天而降,光是那狂风大就已经翻起了骇人的妖力。
“殿下!”袁椿只能向顾煊承求助。
耳边吵杂的都是澎湃的风声,如利器割着金属,尖锐地回响。
??杌被无数封妖阵层层缠绕,那些黑衣人以血肉为祭,随强大的妖力殉葬,他们的身影与琉璃山劫时一样,随着妖气挣扎,然后化作黑泥一般诡异的污物。没人去细想他们究竟在做什么,那妖力越来越强,??杌越来越狂暴,身影搅在黑暗里迟迟没有消散。
而就在这个瞬间。
更加难以把控的人,正极速往这边冲来。
“是雪狼军。”袁椿大喊一声,赶紧让出路。
随之而来,是银枪带着金色火光,如同逆向而来的惊雷,疾驰而过。
雪狼军指挥使白烈,身为昭国第一的猛将,光是能察觉到他的气息已经是极限。
只见他舞着银枪踏上??杌巨大的臂膀,银光融于月色,转眼荡漾成漪,金色的咒文涣散成灼眼的光线,朝着??杌额头直击而下。
银枪穿透凶兽的头颅,在下一个瞬间腾起血红的妖光,白烈推枪而出,在他的面前,像是一个巨大的窟窿,寒风不停地往里面涌入,把他朝无止境的深渊里推。但他毫无畏惧,在落地之时跨步稳住,枪缝沿着地面磨开一道半月形的火光,再次转朝??杌,在嘶吼声中迎面而上。
他身经百战,对讨伐这庞大妖物胸有成竹,这一枪对准??杌的胸膛,以诛妖之力贯穿,定能将他降服。
只是他没想到,在出□□去的同时,蔚凌整个人像无声闪现的烟雾,随着轮廓渐渐清晰,再轰然挡下那仿佛能贯穿一切的枪,白烈先是惊讶,锋利的枪尖顶着忘川剑刃,他及时停住了武器,并未撞上,可周围已是尘埃飞扬,剑气沸腾,他脚下的地面因为刚才那一击而破裂成痕,触目惊心。
“蔚仙尊……”白烈抬起头,冷冷地道:“你若执意袒护妖怪,恕我不再手下留情。”
蔚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手念诀,毫无先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煊承,他几乎是难以置信,对着蔚凌大喊一声:“师尊,别……”
可转眼间苍白的结界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展开,白烈虽是功力生猛,但到底不会仙法,何况他本以为蔚凌至少会与他交流哪怕一句——可等来的眼前无限白光,天空仿佛变得非常明亮,银白的云笼罩周围,把世界缩小成一片摇晃的光斑。
蔚凌与??杌的身影消失了,连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留下。
眼前只剩下光秃秃的残迹,蔓延到丛林的尽头。
“蔚仙尊的结界能阻断时间……他一定是趁机逃跑了,以我看,他法力受损,诅咒反噬,这种状态下还硬撑结界,简直自讨苦吃。”袁椿纵身落到白烈旁边:“白将军,妖惑人间必有大乱,我们太历院一定全力协助。”
顾煊承愣在原地没动,双眼直直看着前方。
白烈转过身来看他,此时雪狼军其他战士也围了上来,火把将丛林间照亮,满地血迹与污秽映入眼中。
“锦川已经封城,他又能逃去哪儿呢?”袁椿歪着脑袋打量一圈,表情有些无奈。
“追。”白烈眼里虽是残有顾虑,但声音却坚韧不觉。
他对着雪狼军众人下令。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 86 章 玉石俱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