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白烈神色一变,立刻上前去,可还没靠拢,只听“嗖嗖”几声碎响,银丝划破月光,如掀起的网将女人环住。
是钢丝。
白烈几乎在同一瞬间将剑出鞘,插进钢丝的缝隙,往后一压,以他的剑为着力点,钢丝透着寒光往两边形成一个细角,往女人身边两侧拉紧,明晃晃地停了下来。
“救、救命……救命……”女人朝白烈伸出手,刚碰到钢丝,皮肤就被割出了血,她痛得她叫,身子往后推,可脚下没稳,又是一个踉跄往下翻。
蔚凌心想糟了,这女人撞上钢丝铁定会被切成块,白烈不能松剑,死路一条。
谁知钢丝却在这片刻间收了回去,血光映着月,随钢丝游走的痕迹落下妖娆光纹。
沈非欢站在台阶高处,背着光,静静看着白烈。
白烈的表情仿佛被极冷的气温冻住了,就这么慢慢地凝固在脸上,微凉的风拂过长梯,拂过沈非欢碎软的发丝和白烈眼中难以置信的神色,两人相视许久,再被沈非欢的轻笑打破。
“白将军,怎么回事,看见我像看见了鬼。”
沈非欢穿着银甲长靴,包裹的又细又的腿,他一步步往下走,在温和的注视下,白烈茫然起身,退后一步。
“你……”他睁着眼,眨也不眨,喉结轻轻翻动,发出迟缓的声音:“你……还活着?”
“对呀。”沈非欢在离白烈一步之遥处停下来,世间的妖光凝在他的瞳孔,衬着他的脸俏皮又可爱:“迟钝也要有个度,我死不了,你怎么还没发现?”
白烈心头的寒意像是冻成了一大块冰,半晌没能缓过气。
“不过,你怎么跑来妖域了。”沈非欢从白烈身旁走过,歪着头看向蔚凌:“蔚仙尊也来啦——哦,不对,你现在不是仙尊,我该怎么称呼你好。”
沈非欢显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招蔚凌不开心,但蔚凌心态好,没觉得被冒犯,反而回之一笑:“沈公子随意便是。”
“夏阁主猜到你会来,但没猜到这么快。”沈非欢弯下腰,抓住那个往白烈身旁爬的女人的头发,把她拖起来:“你看,我这会儿正忙呢,等忙完了抽个时间,我请你尝尝妖域的酒。”
说完,他便拉扯着女人向把她拖走,女人一边尖叫一边挣扎,眼睛已经哭得通红。
沈非欢力气不大,神色间有些动怒,可他还没动手,突然胸口一凉,看着剑锋穿过胸膛,带着血液刺了出来。
白烈握剑将他刺伤,目光恢复了一如从前的冰冷。
“沈、沈大人中剑了,完了完了完了。”胖子妖怪吓得抱着头,躲在瘦子背后。
“这、这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惹沈大人!”瘦子也吓坏了,绕了一圈又躲到胖子背后。
沈非欢抿了唇角的血,眼眶一下就红了,他哑着声音,吃痛地道:“有话好好说……白将军。”
白烈道:“放开她。”
沈非欢乖乖放手。
女人哇的大哭起来,发了疯一样爬到白烈脚边把他抱住。
白烈道:“你刚才说你不会死,是什么意思?”
沈非欢抹着眼泪苦笑:“你先把剑拔出去行不行…”
“……”白烈狐疑看他,随手一收手,剑抽出来,血洒一地。
胖瘦二妖吓得一声惨叫,全部躲到蔚凌背后去了。
沈非欢痛得踉跄几步,摸着汩汩鲜血,有些头晕目眩,可他还是硬撑着转过身去,把自己衣服领口拉开,露出刚才的伤。
“看吧,就这个意思。”
他是少年身形,皮肉细嫩,被长剑贯穿后,留下一个血糊糊的窟窿,可那个窟窿此刻正在一点点诡异的扭动,慢慢长合,为了让白烈看得更清楚,沈非欢伸手把胸口的血抹了干净,再轻轻拍了一下。
那剑伤已经完全消失了。
白烈惊讶得说不出话,他手中的剑颤了一下,缓缓垂到身侧:“难怪……”
他喃喃自语,难以接受的事实正无法控制地侵蚀他思绪,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摧毁成沉甸甸的灰,让他费尽心思也理不出想要的形状。
可是,至少有一点,他总算想明白了。
“难怪,每次你都能活下来。”
沈非欢默默把衣服穿好,眼睛红红的,看着很委屈,说起话来也渗着鼻音:“那女人是给夏阁主的活祭,已经刻上祭品的印,救下来也没用,就算逃出妖域也没地方给她活。”他朝白烈伸出手:“白将军,把人给我吧。”
“不要,不,不要……救救我,我不要当活祭……我不想,是他们……他们逼着我……我不……将军,救救我,救救我!”女人撕心裂肺地哭,用尽全力抱着白烈,她身上很多血,是逃跑时留下的,现在全蹭在白烈腿上,好似白烈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哭什么哭,你们这些凡人能献给夏阁主是荣幸!”瘦子从蔚凌背后冒出头。
“对,对,没人要的东西,夏阁主收留你们,你们还哭!”胖子挤到瘦子面前,也冒了出来。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话音刚落,就是一根飞刀直飞而来,刺穿胖子的舌头,穿进他的喉咙,血落而下,溅在瘦子的脸上。
沈非欢侧过头,眼神很冷。
胖子睁着眼,倒在地上,黑色的血流淌一滩,慢慢化成了白色的灰。
瘦子彻底愣了,眼里忽然生起一阵急躁,猛地向沈非欢冲去,但身子刚到半空中就被拦腰切断,鲜血直流地落在地上,啪叽一声摔成粉碎,成了粉灰,被风吹去。
白烈提了一口气,看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妖怪瞬间化成了灰,他并不是短短的时间内对妖怪起了怜悯之心,而是在看到沈非欢下杀手时,那种淡漠又蔑视的气息,让他打心底意识到,沈非欢这人凶性未改,与以前一模一样。
“哎呀,你们还自己送上门了。”
正在这时,有别的声音出现,借着月下寒风,和水中荡漾的淡红色幽光,女子的身影如同被打散的浪,从模糊到清晰,从波澜道平静,她就站在那里,浑身覆着银纱,柔软的狐狸尾巴挨着水面,轻轻拨动水纹。
与在人间相遇时不同,此时银狐全然不掩身上的痕迹,从她的小腹一直蔓延到锁骨,黑色的刻印灼着皙白的肌肤,透在丝薄的纱衣上。
好似那些刻印是她至高无上的荣耀。
“银狐大人。”沈非欢低身:“是我办事不利,遣送祭品时让其中一只逃了,现在就——”
他话没说话,只见白烈腿边的女人身上突然烧起了黑色火光,她尖叫着抓紧白烈,却连头都来不及抬,就被火焰卷作一团,瞬间化为灰烬。
银狐动着手指,把妖力一点一点收敛,细长的睫毛微微上挑,蔑视着那一滩残灰:“既然不愿当阁主的祭品,那我就把诅咒收了吧,怪只怪人间也不要她,化成灰可怨不了我。”
这是作为祭品最悲惨的宿命,当他们被抛入妖域时,皮肉、血液和骨骼都被诅咒渗透,一旦诅咒被剥夺,身体将无法承担反噬,烧灼成灰。
白烈闭上眼,再慢慢睁开,杀意凝在他的眸间,手中剑转,映着血腥之色。
沈非欢头也没抬,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现在就把剩下的人送去。”
“不必,缺斤少两别送去阁主面前丢人现眼。”银狐嘴角荡开一抹温和的笑:“把眼前这两人送去便是。”
第 102 章 奇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