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什么都没说,只握紧了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时隔太久,羽灵早不记得他那句话了。
可是江凌却没有一刻忘过。
他说的是:“这里面有我们的缘分,灵灵,不要摘下来。”
很久之后江凌想起这一幕,才明白原来那场命中注定的大火,或许,一开始就是因他起。
为的,便是断他这无妄无涯的情根。要不是他让孟文川放火烧了金氏大厦,羽灵也不会冲入49楼抢救金轩的文件,烧毁了手腕上的平安结,平安结里,缠着他求来的姻缘结。
而老方丈那句话,也成了他人生的最后时刻里,分分秒秒回响在耳畔的声音:“切莫,执念太深。”
可惜,如今的江凌,还不懂。
他还在出神,羽灵已然不耐烦:“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她眉眼间是凉薄与嘲弄交织的神色:“大老远从云泽城跑回来,就是问我那根绳丢哪了?”
江凌收回思绪,松开她的手,温声道:“灵灵,置气对身体不好。”
“嗯,我知道置气对身体不好,可是杀人犯法呀。”她皮笑肉不笑:“要是杀人不犯法,我一刀捅死你,也省得自己跟自己生气了。”
江凌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羽灵也没躲,就任他揉着。
他们二人之间是早已超越了朋友与爱人的亲情,他的怀抱占据了她整整一个苍白又落寞的童年。
就算有再深的隔阂,她也出自本能的不会拒绝他的触碰,像对兄长,像对父亲。
“你知道,我想针对的人一直都是金轩。”江凌开口解释:“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他的目光很深,落在人心底沉甸甸的:“灵灵,信我吗?”
羽灵靠在床头的软垫上,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良久,笑了笑:“江凌,我钟情于金轩这么多年,哪怕是他做了错事,不解释一番我都不会轻易原谅。你现在什么都不解释、只说一句让我信你,我就信了你的话,那是不是显得我对金轩的信任也太微不足道了?”
江凌的眸光沉暗,墨色深深涌动:“你拿我和他比?”
羽灵的脸色仍是如常,淡漠道:“不是我拿谁和谁比。而是我在向你要一个真相,要一个解释的时候,你别试图顾左右而言他、打感情牌混淆视听。”
卧室里陡然陷入沉默。
江凌温润如玉的眉眼间,似有冷色一闪而过。
许久之后,他才温声道:“听凌霄说,你前阵子头疼的厉害,现在好些了吗?需要我叫医生来看看吗?”
羽灵意外地看向他:“凌霄去找过你?”
“嗯。”
“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江凌手里的动作顿了下,目光深沉地望着她的脸:“羽灵,我没想过要害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戴维为了投效我,才做了这件蠢事。那时我问过他,不怕承担后果?他告诉我,孟文川也要盗金氏的文件,正好拿来当替罪羊。”
羽灵怔了下,眼尾略略收紧,明眸间掠过一丝沉凝的思考,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不知道背锅的人是我?”
“不知道。”
羽灵忽然笑了:“如若背锅的不是我,你打算把这口锅甩给谁?”
江凌面色寻常,完全没被她话里轻微的质问所影响,温柔地低声道:“只要不是你,是谁都一样。旁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那言语明明如春风拂面般低霭轻和,羽灵却感到了一股子渗进心底的冷。
她掀起眼帘与他对视,却发现这个男人不知何时,面容里已经完全褪去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凌厉夺人的气势。
她几乎想不起来儿时那个陪她一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己也落了一身伤的少年,是个什么模样了。
岁月,终于是将她记忆中的人都拉扯得面目全非。
江凌心底的柔软,早就不知何时被这个世界磨砺得只剩下冷硬,只剩下泰山崩于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刻骨的凉薄。
羽灵藏在被子里的拳头微微握紧,又问:“火,是你放的?”
江凌低笑:“灵灵,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没有证据的。”
羽灵和他一起穿开裆裤长大,最懂他的似是而非,便一阵见血地拆穿:“你没否认。”
他确实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也是,精明如江凌,他可是要与金轩一较高下的男人,每一步棋走得都慎之又慎,哪怕是口头上的漏洞,也绝不会留下。
“我竟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敢做不敢当了。”羽灵嗤笑,眉眼嘲弄。
江凌却从容不迫:“灵灵,我们的情谊归情谊,但到底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不会害你,也不会被你所害。”
第907章切莫,执念太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