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框里的相片很有年代感,颜色和着装风格都是十几年前的流行。
相片里是金轩和一个眉目冷淡、透着病容的三十来岁女人。
那个女人,便是金尧的妻子,金轩名义上的“妈妈”,其实只是金绡的亲妈。
金家年长一些的佣人都还记得,二公子出生以后,太太对他的态度一直非常诡异莫测。
时而阴阳怪气,时而疏远冷漠。
但大多数时候,太太其实是个非常温婉懂事的女人,她全部的重心都在家里,相夫教子就是她一辈子的事业。
而她这种严厉,如果说是为了让金轩成材,那也太过苛刻了——尤其是,在有大公子作为对比的时候。
大公子“离奇失踪”后,太太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对金睿和幼小还没有记忆的二公子总是动手动脚,偶尔还会用棍子和鞭子抽打他们,金睿护着尚在襁褓里的二公子,倔强地盯着金太太,不止一次地说:“你够了!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要打就打我,别动他!!”
脑海里似有些十分遥远,遥远得好像上辈子的画面断断续续地自眼前闪过。
金轩甚至不清楚那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还是梦中臆想出来的。
他只记得,他从小都是个努力的孩子,因为想得到妈妈的一句夸奖。
但那个女人总能在他所有自恃完美的成果中找出瑕疵,然后揪着不放,狠狠地讽刺、批评。
轻则是嘴上的挖苦,重则,是一顿惨绝人寰的毒打。
打过以后,又自己跑回卧室里把自己关起来,夜里能听到她哭哭啼啼的声音。
而他的父亲那时正值事业上升期,忙忙碌碌、很少在家,就算在家看到这一幕,也是抽着烟、沉默不语。
反倒是姑姑,永远安慰他,鼓励他。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不懂得如何开口表达,永远一副酷酷的样子不肯说话,好像完全不介意妈妈的冷漠,也完全不感激姑姑不过分的热情。
可金轩却很珍视少年时和母亲唯一的一张合影,三年前在母亲去世后,这张照片,他就更加视若珍宝,把它放在书架的最里层。
他想,他其实是在意的。
他想做得更好,想让记忆中那个冷漠高傲的女人也能笑眼弯弯地夸奖他两句,就像对着金绡那样温婉恬静,笑意满满。
可她却从来,对他都没有好脸色。
这种生活自他有记忆以来一直如此,久到金轩已经磨出一颗百毒不侵的强大心脏,能冷眼面对这一切的时候,突然有那么一天,家里人对他说:“太太过世了。”
金轩对那天印象不深。
他很少去回想自己站在那个女人的灵柩前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甚至忘了,他是哭了还是没哭。
只记得那天姑姑被爸爸扇了一巴掌,他还挺生气地想去楼上爸爸的书房找他要个说法。
却被姑姑死死拉住,一边摇着头流泪一边让他少搀和这些事。
一年年磨砺下来,我越来越有所谓“成功人士”的样子,宠辱不惊,眉眼淡然,把所有情绪收敛在一双深讳的眼睛里,别人看不懂他,摸不透他的脾气,探不到他的深浅,也就开始敬畏他了。
都说人的心肠是越长越硬的,金轩无数次看着金氏集团旗下那些对他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经理、员工想,是这样的。
他知道他的家庭很奇怪,但自从母亲死后没人再提起这些事。
姑姑也时常国内国外到处跑,很少在家。
妹妹金绡在妈妈死后,也很少回来了。
只剩他和那个一辈子没说过几句话的父亲。
夜幕中,那些画面新旧交替,闪过金轩的脑海。
金轩稍稍收攥了下拳头,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却以一种淡漠冷峻到了极致的声音开口询问:“这件事里还有什么是我该知道的?”
他也没点名没道姓,金睿便知,他是在问自己。
她理了理被他攥得褶皱的领口,想站起来,可双膝疼痛难忍,血流不止,根本爬不起来,也没有人敢过来给她止血包扎,更别说送医急救了。
如此狼狈凄惨的她,简直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她扶着额头苦笑:“也没什么了,如果你好奇她的死因,也可以当成是我杀了她。”
侧身对着她的金轩猛地转头,黑眸如酝酿着雷雨的夜空,晦暗阴冷:“你在说什么!”
“我说。”金睿深呼吸,一字一字地说:“是我杀了她,她不是病死的。”
金轩知道,他不该相信这句话,或者,该找点什么理由来反驳她。
可是那一瞬间他最先想起的不是如何反驳,而是葬礼上爸爸狠狠扇了她的那个巴掌,还有她拉着他苦苦哀求,让他不要管,也不要去问爸爸要个说法。
第1068章龌龊身世和残酷手段[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