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心是挂在海城放不下的。
他打听清楚了航班时间,今天早晨很是“偶然”地推着金公子在楼道里闲逛,很是“偶然”地巧遇了匆匆而来的方小姐。
然后金公子远远一望,甚至陈谦都能不确定那么远的距离,他是否看清了羽灵的眉目——还是,仅仅看到了相似的轮廓,他便不由分说地自己调转了方向,吩咐秘书办了出院手续。
有缘,却又总是缘悭一面。
陈谦亦步亦趋地跟在成墨身后,脑子里想的全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成墨走到办公室门外停下脚步,里面刚有个被骂得灰头土脸的经理捂着脸走出来。
这垂头丧气的模样让门外其他等候的高管们人人自危了起来。
一转脸,瞧见成墨,顿时集体松了口气:“成公子您可算来了,金公子发了半天脾气了。”
成墨要笑不笑的视线流连过他们临时抱佛脚的嘴脸,道:“要不是你们这群废物不中用,他犯得上发这么大脾气?”
“……”
陈谦赶紧朝那些人打了个下去的手势,几人会意,灰溜溜地退到了一旁。
屋里传来宛若霜降的嗓音:“工程部。”
成墨推开门。与暗处羽灵的目光对上。
金轩冷硬的脸色纹丝未动:“你来干什么?”
“来给你收尸。”成墨也不客气,大步跨了进来。
金轩眉头也不皱一下,朝着外面又重复了一遍:“工程部。”
成墨无意一瞥,发现他手里的钢笔头戳在桌子上已经戳得变了形。居然还真发了这么大脾气啊……
门外有个衣着中规中矩的青年走了进来,比成墨想象中年轻一些,板寸,带了一副眼镜,看起来很老实:“金公子。”
金轩的眼眸里沉淀着墨色,凝固成一汪死水寒潭,搅都搅不动。
也许是他的脸色太过于苍白,才显得那墨色尤为深重,目如点漆,藏锋不露:“这是你们工程部最近交上来的成品?”
青年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襟:“是的,金公子。您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成墨玩手机的手指微微一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外面这群人,包括陈谦都算在内,谁不是对金轩避如蛇蝎、一进办公室就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利索?怎么还有不等询问主动出击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是因为太年轻所以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金轩却微微低咳了下,把手里的钢笔握得更紧:“谁让你在里面加上这些东西的?”
青年一怔,走上前来接过金轩摔在桌面上的文件,仔细查阅了一遍,发现一行被他用红笔圈出来的代码。
他合上了文件夹,垂眸回答:“任何病毒都有风险,再精妙再严谨也是祸患,如果编译者不留下一个控制器,病毒失控肆意蔓延时可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金轩咳嗽声更明显了。明显到成墨都坐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他身边。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他,沉声道:“老二,不想死的话马上滚回去休息。”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咳起来了?
他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身后的青年就不卑不亢地给出了答案:“这是花神写在书里的话,金公子您不会不清楚。”
成墨听到“花神”就脸色一变,蓦地回过头去,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锋,又像是毒蛇的信子。
他是真恨不得撕烂这人的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金轩相对而言就淡定很多了,用西装口袋里装的丝巾捂住了嘴唇,咳了几下,抬头望着面前的青年:“倪振,她的本事你学会了多少?”
眼前那人正是羽灵曾经带过的小徒弟,倪振。
高老工程师退休了以后,他年纪轻轻就接手了整个工程部,颇惹人非议。
金轩也不知道是真看中了他的能力,还是看中了他其他的什么。
倪振摇头,谦虚道:“万分之一尚有不足,只是一点皮毛。老祖宗写的代码可谓是千变万化,精妙绝伦,我只能摹其形,还无法通其神。”
金轩却淡淡笑了起来,靠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而后阖上了眸。
“你已经学会了她最想教给你的东西。”他这样说。
倪振不言不语地望着他。眼前这个曾经站在巅峰的男人,看起来比几个月前老了许多。
不是年岁上的成熟,而是心灵上的苍老。
大班椅被人撤到了一旁不碍事的地方,他坐的是轮椅。
两条腿被毯子盖着,毯子的颜色不花哨,很素净典雅,和他身上西装的颜色一脉相承。
他的左臂搭在轮椅上,从倪振进了办公室到现在就没有动弹过一下。
但这些都不算最惹人瞩目。最惹人注目的,是他右手上带的手套,黑色的皮手套。
现在已经到了夏天,倪振实在想象不到出于什么理由他要在手上戴个手套,冷吗?不冷啊。打字也好,写字也罢,戴着手套不会不方便吗?
而且,那黑漆漆的手套中,似乎有一只手指的位置是软趴趴、空荡荡的。
被桌角一碰,便以正常人的骨头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弯折下去。
第1149章她是他命定的药引[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