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到底存着怜惜之心,何况这小公主看着清纯懵懂,又貌美娇嫩,却被赐婚给一个生死不明、眼见着大势已去的将军,于是心中更为同情。
走了许久,两人方到一处亮有灯光的院落,院前有侍卫把守。
军纪严明,那些侍卫对黎云虽有好奇,也并不多看打量。但看见了那名引路的侍卫后,他们更加端正了态度,恭敬行礼道:“丁指挥使。”
丁指挥使点头示意,没有多言,径直领着黎云进去了。
院内灯火更盛,由一道廊坊隔开,分为前后两院,前院里盖着数间耳房,应该是给下人们住的。只是现下都空落落的,各处都有侍卫守着。
防卫得如此严密,这里应该就是傅将军在的地方了,黎云心想。
果不其然,丁指挥将黎云带到了后院一处修建得颇为气派的殿宇前,示意她就是此处。
“我等被派到这里来只负责看管,公主在府中可以自由行事,不会受到阻碍,只是不能随意出府。”因着心中怜惜,这位丁指挥使忍不住多提点两句,“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同这些侍卫说。虽然这里比不上宫中,但若公主有令,我等还是会尽量满足的。”
他这一番话不只是说给黎云听,也是说给看守的侍卫听,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不许刁难。
黎云知他好心,郑重地行礼谢过。
“公主切莫多礼,属下还有别的事务要忙,就不多留了。”丁指挥使说完,就离开了。
“公主,请吧。”丁指挥使前脚刚走,一个守门的侍卫就催促道,语气间满是讥讽。在他看来,黎云就是个没几天活头的落魄公主,她嫁的那个将军也苟延残喘不了多久。若不是看丁指挥使有意护着,他可不会对这娘们这么客气。
可惜了这小公主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得对着屋里那个不能动弹的。
这侍卫身材魁梧,面相凶恶,丁指挥使既走,黎云也不欲与他起冲突,拎着木匣进屋了。
侍卫冷哼一声,没有过多阻拦。
刚一进屋,黎云就闻到了弥散在房间里的浓郁血腥味。
时值冬季,这里连一盆炭火也没有,灯光昏暗,更衬此处得冰冷如棺。
将随身的东西放在一旁,又取下沉重的钗环头冠,黎云坐下来休息了片刻,折腾了一整天,她已经疲惫困倦极了。
但黎云心知不能放任自己一直休息,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时刻提醒着这里不只她一人,而是还有位重伤之人。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黎云心有退意,但也知道自己退无可退。若是此时逃避,怕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处殿宇盖得极大,大体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殿是会客所用,后殿才是休寝之处,前后两殿被一道贯穿左右的檀木围屏隔开了。此外,左右还有一些偏厅偏殿。
黎云起身越过围屏,走向建在殿宇内侧的寝殿。
越往里,难闻的血腥气便越重。黎云皱着眉,终于来到一处床榻前。
透过墨色的厚重幔帐,她能模糊地看见一个人躺在榻上,那人的胸口艰难地起伏着,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想来就是傅将军了。
深吸一口气,黎云猛地拉开了遮挡的帷幔,随即她的心因眼前出现的场景难受得发紧——
视线所及之处,傅邯正陷在昏迷之中,他浓黑的双眉紧皱,俊美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着,显得有些狰狞。他的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应当是在发烧。
没有人为他换下衣服,处理伤口,因此那混着灰尘和血迹的衣衫碎片仍黏在他身上,或许正在造成更多的感染。
除却这些,最显眼的还是他左腿上的刀伤,从大腿到膝盖上方大片的皮肉泛红发黑,甚至有地方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傅邯没有接受过哪怕是最简单的医治,那群人就是把他从战场上捡回来,扔在这里,想让他换个地方死。
冬日阴冷,床上却连层轻薄的被褥都没有。
黎云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这么重的伤,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已咽了气。
可傅将军却强撑着一口气,硬是熬到了现在。
第1章 新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