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嘛。”柳无瑕粲然一笑,挽着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二嫂待我如此,我待二嫂亦是如此。”
不可否认,一开始的时候,柳无瑕接近她是另有所图,可事到如今,柳无瑕扪心自问,对她的功利之心早已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真心实意的交好。
萧琴娘闻言又是一怔,还没想好说些什么,就听柳无瑕又笑着说道:“其实母亲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固执。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有些惧她,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让我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她的内心。她其实并不刻薄,只是耳根有些软、会在一些小事上犯糊涂,但只要我们好好和她讲道理、说明白,她就能慢慢接受。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故作大方冰释前嫌,把恩恩怨怨一笔勾销。我没资格说那样的话,也不会劝人做滥好人。做人没个血性,被人随意拿捏蹂躏,我不喜欢。只不过,咱们既然都成了杜家的媳妇儿、都住在了这里,就要想想该如何才能在这里过得好、过得舒心。许多嫌隙并非性格使然,而是因为彼此不熟而产生的误解,想要解开误解,就必须多走动、多接触。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说这话放在这里不怎么恰当,但道理却是相通的。二嫂,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难道你就真想躲在那个狭窄的院落里、一辈子都形单影只、孤独凄清?我想,若二哥在天有灵,他绝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一番推心置腹、一番情理良言,饶是萧琴娘再固执,此刻亦无法反驳。
望着柳无瑕饱含热切的希冀目光,萧琴娘只觉心底似涌出一股清冽的泉水,所流之处、枯木逢春。
“既如此,就依你。”
二人一路相携进了院,刚走到卧内门外,就听见杜苍庚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阿碧,你就送个人而已,怎么半天才回来?我……”
杜苍庚耳力好,一早就听见柳无瑕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便撑着腰迎了出来。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料到随行而来的还有萧琴娘,惊诧之下他有些错愕,抱怨的话愣是没有说完,就生生咽了回去。
“回来的路上遇上点事儿,就耽误了一会。”以为他是伤处又发作,柳无瑕赶忙上前将人搀住,“你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了?”
“我没事,就是等你有些着急而已。”杜苍庚摇摇头,脸色看上去不大好,他轻轻咳了一声,转头准备回屋,刚挪了一步又顿了下来。人已经到了眼前,就这么一声不吭权当没看见,实在说不过去,杜苍庚回过身,略显僵硬地朝萧琴娘点了点头:“二嫂来了。”
看他这般反应,柳无瑕虽提心吊胆,却终于安下心来。之前每每说到萧琴娘,杜苍庚总不自觉流露出一种避之不及的疏离。即便当初二人婚后,杜苍庚依照礼制领柳无瑕亲自去拜见二嫂,可他看上去也并不乐意,仿佛只是应付差事。
自打从郑絮那里听来关于萧琴娘的种种传言,柳无瑕才意识到其中的缘由。抛开卢芝华对萧琴娘出身烟花的偏见,单论杜苍术之死,只这一件事就足以令杜府上上下下将她看做灾星。
杜苍术也曾在松雪堂待过一年,后来因为病情加剧便退了学。柳无瑕与他有过接触,却算不得熟络。不过柳无瑕看得出来,杜苍庚对他这个二哥是发自肺腑地敬佩,甚至曾大胆断言,若不是因为身子骨羸弱,他们三兄弟里资质最高、前途最好的人一定是杜苍术。
可惜,过慧则夭,柳无瑕没想到杜苍术会英年早逝,而他的死又是这般令人唏嘘。易地而处,柳无瑕能够体谅杜苍庚的感受。尽管萧琴娘绝无害人之心,也不该将杜苍术早逝的责任全推到她一个弱女子身上,可作为杜苍术的兄弟,若说对萧琴娘一点怨气没有,也确实不大实际。
杜苍术越是优秀,他的离开就越令人痛心,这种遗憾和痛苦会令人倍感无力,而无力回天的绝望之下,人们总是会需要寻找一个人来背下全部的罪过,继而求得内心的片刻安宁。
人们总说爱屋及乌,其实相比较而言,恨才更容易被肆意放大、更容易牵连无辜。
这便是人心最自私之处。饶是杜苍庚聪明一世,也没能彻底脱离这份偏执的牵绊。
柳无瑕看透了杜苍庚的心结,便有心借着今日的机会助他化解心内的怨念。令柳无瑕欣慰的是,尽管杜苍庚乍一见到萧琴娘时确实显露出排斥之意,可理智还是将他拉了回来,让他做出了一个礼貌而体面的决定。
第九十七章 疏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