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转向一边。
幻夜再次张开眼时，深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焰火般的鲜红，石膏一样苍白的皮肤下渐渐透出红润，仿佛干涸的血管中又重新有新鲜血液流动。
她身上的妖气又浓重了几分，停顿片刻，才缓缓说道：“家中三妻四妾尚不能满足，还要来飞仙楼里吃野食——男人的本性，便是如此。”
“……又不是所有。”
云岚执拗地辩了一句。
“一千年前，你便坚信你夫君会来寻你。结果呢？”幻夜一双媚眼如丝，仿佛添了三分醉意，唇边带着浓浓的笑意，又道：
“姐妹莫嫌我说话不中听，男人本性便是如此！哪怕娶了天仙一样的女子做老婆，日子久了也照样在外头偷吃！这些年来，飞仙楼里见得还少么？我这满屋子的人皮灯笼，又是哪来的呢？”
“我不跟你争。”
云岚自知说不过她，看了一眼边上那具尸体，说道：“你杀人我从来不问，我想救谁，你也莫要管我。”
“你也是个怪人。”
幻夜眼中笑意更浓，舒展开双臂搭在她的肩上，笑道：“一面说自己夫君是个浪荡子、风月场上的情种，叫我开了这间飞仙楼，说是兴许能遇上他；一面又躲在后厨不肯出来见人，这是在怕什么？怕眼见他与姑娘们……撞见了尴尬不成？”
“我的事，不用你管。”
云岚闻言沉下脸来，将她的手臂一推，正色道：“如果你以后还想继续得到离魂珠的滋养，那就换个话题。”
她的脾气向来温和，无论跟谁说话都总是细声细语。唯独在谈论起那个人的时候，寸步不让，那是她的底线。
幻夜耸耸肩，两手一摊：“好吧。但是我想提醒你，离魂珠里的修为总是有限的，当它耗尽之时，你便失去了价值，终究只是个无法投胎的游魂而已。”
她却笑得释然：“我已为那个人死过两次，这将是最后一次。”
说完，转身离去。
幻夜一声叹息：唉，女人。
云岚是个游魂，平时极少说话，因此几乎没有人知道她过往的经历。幻夜是个树妖，生长在荒凉的西北古道旁，守望着丝绸之路上的亡魂。
兴许是命中注定，云岚得了个宝贝叫‘离魂珠，里面尘封着某位仙人三千多年的修为。然而这宝贝与五行相克，幻夜若想汲取它的法力，必须要经过云岚之手，否则就只是顽石一块，毫无用处；而云岚得到幻夜帮助，也终于可以化形现身，像凡人一样在世间行走。
于是，两人相互扶持，一路从西北来到中原。
金色的晨光遍洒京城，繁华的城市渐渐热闹起来。飞仙楼此时却是大门紧闭，空荡荡的院落一片寂静，连半个人影也瞧不见。
挂在檐下的灯笼烛火早已全数熄灭，淡黄色的灯罩上画着梅兰竹菊，或是人物山水，乍看之下平淡无奇，也分不清到底是人皮还是油纸。
只在夜晚喧嚣的飞仙楼虽是一片宁静，而此时在京城另一端，顺天府衙门却是早已乱作一团——应天王府世子赵央已失踪了一个昼夜，顺天府、大理寺差役倾巢而出，天子脚下再次陷入一片紧张惶恐之中。
第95章 幻夜云岚[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