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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去深造[2/2页]

俗艺大师 就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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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三更鼓儿发,六哥哥把墙爬,惊动了上房屋痴了心的女娇娃啊。大莲下了床啊,开开了双扇门呐,手拉住六哥哥的手,劝他快离开啊。
      四更鼓儿忙,六哥哥诉衷肠,大莲掏出了丝萝帕赠给了情郎哥啊,你要是一片真心待,大莲不负我的郎啊。
      五更到天明,小六哥哥诉离情,早起的二爹娘看见了,闹得鸡飞狗跳墙啊。死丫头你败坏了咱家的好名声,你要想活着万想也不能啊。
      双亲不理情,大莲无话言,手拉着六哥哥的手,来到清水河啊,哄骗了六哥哥你快回家转。大莲我一头啊跳进河里边呐,河水清又清,一去不回程,
      前方罗锅桥,近瞧蹬蹬儿高,心似呐荷叶啊,就在水皮儿漂啊。六子不会水,够也够不着啊。急得泪涟涟,迷迷又瞪瞪啊,眼瞧着爱人无影踪啊。
      秋雨下连绵,河水摇河莲。
      好一对痴情地人,真情难两全啊……”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张有才张了张嘴,傻了,眼睛里眼泪打转,心里酸酸的,居然被小六子唱哭了。
      这曲《探清水河》是流行于京城一带的戏曲,这是一个清末民初发生的一个爱情悲剧。
      但后来,被有些不良人士改成了荤词,毁了经典。
      小六子没唱原词,把词改了不少,却更加荡气回肠,惹人悍然泪下……
      张有才看着稚气未退的小六子,心里翻江倒海,首先,眼前的这个小子改了这首小曲儿的词,改得好啊!其次,眼前的这个小子唱得真是哀婉绵延,引人动容。
      最后,眼前的这个小子的确把这首小曲儿里原本被篡改却在北方大肆流行的低俗情节全部删掉了,整首曲子不但没有失色,反而还变得与众不同了。
      新曲子里,大莲和六哥哥有礼有节,发乎情止于礼,感情真挚纯粹;宋老三两口子吸大烟又封建,甚至为了家门名声,嫌贫爱富,逼死亲生女儿,这是悲剧。
      小六子在无形中将主题净化和升华了。
      既去掉了被篡改成的三俗情节,又反映出新时代与旧时代之间的变化,歌颂了新时代的纯洁感情,批判了封建家庭的糟粕……
      最重要的是,这是这小子在短短时间内修改出来的。
      从张有才激将他,到他开口唱出来,中间也就短短一两分钟,还要算进去这小子跟自己呲牙放的狠话……
      张有才眼睛蹭蹭蹭地直冒光。
      他知道这小子有才,因为,徐老歪很出名,小六子最近也很出名。但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种才华!
      他真是万分惊喜。
      小六子已经得意洋洋地从楼上探下头来,挑挑眉道:“怎么样?”
      他嗓子又清又亮堂,身在高处喊出来,让人心里像喝了一碗凉水,从上到下通透舒畅。
      张有才竟然徒然生出一丝艳羡来。
      年轻真好啊。
      他想。
      “秃小子!这种乡野俚语的小调儿有什么意思,既然来了咱们评剧团,自然应该学唱评剧。”张有才眼珠一转,笑着喊道。
      他还记得刚刚小六子说的那句“评剧又能好到哪去”,看来这小子对自己的一身本是很是自负,而且并不觉得评剧有什么了不起。
      这种思想,在戏曲行业里是个大忌。
      要知道,全国现在的传统剧目,都并不是独立存在的,相互之间虽然具有自己强烈的风格,但是经过几十上百年的演化,剧目之间也相互融合贯通,扬长避短,互相借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这在各位戏曲大家们看来,是能够让自己功力提升,让曲目源远流长的一个好办法,能够大大的丰富自己的曲种和传承。
      评剧是传统戏剧。吸收河北梆子、京剧的一些表演方式和音乐元素,同时也受到皮影戏音乐的影响。最后才独树一帜成为家喻户晓的评剧。
      要是都像小六子这样只看一家所长,心底却对其他戏曲曲种心存轻慢,又怎么能取各家所长丰富自己,又怎么能有评剧的今天呢?
      虽然小六子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往往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恰恰是心底最隐秘的潜意识心里想法。
      张有才心下爱惜小六子的才华,自然就想要扭转他的这个错误想法。小六子学起评剧来才要是发自自愿,那将事半功倍。
      “我刚来报道,都还没开始学,怎么知道评剧怎么唱!你这摆明了难为我!”小六子鼓起脸,不服气地道。
      张有才笑笑,呷了一口搪瓷茶缸子里的茶水,慢悠悠地问道:“那你想不想听听?”
      “你会唱?”小六子眼睛一亮。
      “废话!我是评剧团老师,不会唱评剧?”张有才直翻白眼。
      嘿嘿,小六子讪笑,把这茬忘了。
      “你下来。”张有才朝楼上招招手。
      小六子身子一纵下了围墙,“噔噔噔噔”地下了楼梯,站到房檐下看着张有才。
      张有才满意地点点头,把手里的搪瓷茶缸子递给小六子,示意他帮自己拿好,这才在院子里站定,起了一个势,自己用双手打拍子,张口唱道:
      “春季里风吹万物生,花红叶绿草青青,
      桃花艳,李花浓,杏花茂盛,扑人面的杨花飞满城。夏季里,端阳五月天,火红的石榴白玉簪。爱它一阵黄啊黄昏雨,出水的荷花,婷婷玉立在晚风前。秋季里,天高气转凉,登高赏菊过重阳。
      枫叶流丹就在那秋山上,丹桂飘飘分外香。
      冬季里雪纷纷,梅花雪里显精神。水仙在案头添呀添风韵,迎春花开一片金。我一言说不尽,春夏秋冬花似锦、叫阮妈,却怎么还有不爱花的人,爱花的人,惜花护花把花养,
      恨花的人,厌花骂花把花伤,牡丹本是花中王,花中的君子压群芳,
      百花相比无颜色,他偏说呀,牡丹虽美花不香,玫瑰花开香又美,他又说,玫瑰有刺扎得慌,好花哪怕众人讲,经风经雨分外香,
      大风吹倒了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
      张有才一段《报花名》出口,节奏明快有趣,在这个恬淡的夏日午后娓娓道来,伴着极有节奏的打拍,让小六子心儿一荡,眼睛一亮,,真好听。
      他本来就是一个爱戏的人,从小受徐老歪熏陶,又在丧唱团长大,对民间二人转的野路子自然是耳濡目染不以为奇。
      但这种正统的戏曲路子,他还是第一次听,让他觉得好像突然间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偏偏这扇大门很厚重,却自己打开了。
      为了让小六子更好接受,张有才专门选了“报花名”这样朗朗上口的评剧选段,将原本的二人对白删减成一人独唱,只唱花,借花喻人。
      评剧的唱腔和莲花落和东北蹦蹦戏有很多相同的妙处,自然和小六子唱的二人转一类的民间俗戏有异曲同工之处。
      张有才想要引起小六子的共鸣并不难。
      所以对于小六子的反应,张有才一点儿都不意外。
      一曲唱完,他上前接过还在回味,还在痴呆的小六子手里的搪瓷茶缸子,抿了一口茶道:“咋样儿?秃小子,这回还看得起评剧不?”
      “大爷,这东西…不是,这评剧,跟我们唱的二人转还真有点像!”小六子从愣怔中醒过神来,脱口而出。
      大爷?
      张有才想笑。
      张有才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么一个评价,哭笑不得地道:“咱这评剧也是从最底层劳动人民中间儿起来的,大俗既是大雅,你懂不懂?但是绝对不能三俗,那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你小子还行,还年轻,没染上他们民间演出队那些不良风气,是个可造之材。”
      他还是头一回开口这么直接地夸小六子,把小六子整得一愣一愣地,只眨巴着小眼睛崇拜地看着他:“真的?那我可得好好学学这评剧!”
      张有才白了小六子一眼,伸手弹了小六子一个脑瓜崩儿:“秃小子,你就好好学吧!有你美的!”
      说完一口喝净搪瓷茶缸子里的茶水,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倒背着手,手上拎着茶缸子,哼着小调儿一步三晃地走了。
      剩下小六子一个人在楼前纳闷地摸了摸被弹疼了的脑袋,望着张有才的背影鼓着脸瞅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儿嘟囔道:“呀!不是说好了我把词儿改了,,他就把姓倒过来写嘛,竟然被他给忽悠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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