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惟音对危险有着十分敏锐的本能反应,在剑光近身之前,她下意识推开墨妄尘,灵动转身,大步跳向一旁,堪堪避开贺兰阙的攻击。
一击没能得手,贺兰阙立刻翻转手腕,剑光如游龙般灵活转动,又紧随夏惟音刺去。
墨妄尘抽出匕首倒提,想要上前阻拦,无奈才一抬手臂就牵动了伤口,背上衣衫霎时被血染红,浑身力气登时被抽去。
“贺兰阙!你敢伤她便是与我为敌!”
剧痛让墨妄尘不得不单膝跪地,倚着墙壁勉强支撑,而咬牙切齿发出的威胁,贺兰阙只当做没有听见,仍固执地瞄准夏惟音进行攻击。
三两次惊险避过后,夏惟音发觉,虽然贺兰阙是墨妄尘的师兄,但功夫并不如墨妄尘。
而她,是墨妄尘亲手教出来的,就算修习时间很短,凭着卓绝天资倒也能够避免受伤,甚至在十几招过后还能找到机会还击。
夏惟音在功夫上的迅速成长出乎墨妄尘意料,看她闪转腾挪越来越游刃有余,吊着的心慢慢放下。
贺兰阙也同样吃惊,与墨妄尘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第十三次攻击又以失败告终,贺兰阙突然停手,一转长剑所指方向,嗖地将剑横在墨妄尘颈间。
“以为她赤手空拳我就看不出来了?”贺兰阙怒道,“她用的是奉钧拳,师父自创的拳法,你连本门不外传的功夫都教给她了吗?妄尘,你真是鬼迷了心窍!”
墨妄尘哑笑,抬起头目光冰冷:“你心里还有师门?那我问你,刚才你要对惟音做的事,就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师门了吗?”
“别拿师父威胁我,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贺兰阙喘着粗气,手臂仍在发抖,“如果你没有出现,她根本不会与殿下产生分歧,要是没有你,她已经是太子妃了你知道吗?”
咆哮之后,是一阵漫长沉默。
墨妄尘扭头看向夏惟音,唇角一丝模糊浅笑:“太子妃?你真的接受他了?”
夏惟音自然一头雾水,蹙起娥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光明的未来?”
怒火冲头说了不该说的话后,贺兰阙很快冷静下来,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咬咬牙,贺兰阙索性和盘托出:“殿下已经下定决心娶她为妃,聘礼是我亲自送到安平侯府的。殿下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唯有这一次犯了糊涂,执意要娶一个会给他带来灾难的女人。我却看得明白,她心里根本没有殿下,她喜欢的人……是你。”
“所以你就想杀了我?”夏惟音气得冷笑,“一个擅自决定我的婚事,一个替我决定我喜欢谁,你们主仆的喜好还真是恶趣味。”
墨妄尘淡淡瞥了眼夏惟音,咳了两声,按住肩头缓缓起身:“她喜欢谁,谁要娶她,与我有关,但与师兄你无关。贺兰师兄,你若为萧君眠对我下杀手,我无话可说;但你要杀的人是惟音,扪心自问,你就不怕杀了她后悔一生吗?你可还记得,她是你什么人?”
听了墨妄尘的质问,贺兰阙抖得更加厉害,紧咬牙关闭起眼,过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记得,当然记得……她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
冷风吹过耳边,蔚蓝天空忽然开始旋转,大地似乎也在摇晃。
夏惟音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感觉自己生活在一场荒诞笑话里,生活在一场根本不存在的戏剧之中。
安平侯府不受宠的三小姐,被太子看中百般优待的内侍女官,何时摇身一变成了颖阑国人?又是什么时候,她多了贺兰阙未婚妻的可笑身份?
夏惟音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如何。
她想,一定是很糟糕的表情,否则墨妄尘不会忍着剧痛走到她面前,带着心疼眼神,将她的头摁在胸口。
“你必须慢慢学会接受,哪怕真相比毒药更加断肠。惟音,我从不曾想要伤害你,我想做的只是一点点让你了解真相,想带你回家,回你真正的家。”
家,看似近在迟尺,却如幻影一般难以碰触的东西。
这个字眼似乎也让贺兰阙心里万分难受,紧握在手中的剑终是颓然落下,沾染尘土,静静横陈。
“妄尘,”哑哑开口,贺兰阙双目空洞无神,戾气全无,“对你而言,惟音是什么人?”
墨妄尘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想保护的人。”
“为什么?”
“因为她很重要。”
“重要到什么程度?”
墨妄尘低头,眸光静如止水:“重要到我仍留在这里,每天游荡在皇宫附近,等着她,想见她。重要到愿为她与同门刀兵相向。”
“为什么?”
同样的问句,却是不一样的问题,而这次,墨妄尘没有立刻回答。
夏惟音脑海里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兄弟二人之间枯燥无味的一问一答,只想靠在温暖胸膛上,让心力交瘁的自己得到片刻休息。
第47章 残酷真相[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