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表情肃穆,高举三支冒着烟的细香过顶,对着眼前高高在上、琳琅满目的牌位们俯身鞠躬三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香插入了香炉内。
香在炉内燃烧,顶部一闪一闪,仿佛有人正怼在那里均匀呼吸。
她站在一旁,等李贵开始他的表演前,打量了一会祠堂的内部构造。
曾氏宗祠从外观看,就是一座很普通的祠堂,一扇修缮打磨过很多次的木制大门,头顶红瓦内架木梁,高台上供奉着数不清的牌位,密密麻麻让人眼晕。
顾星看到这些牌位后的第一个想法是,既然有那么多先人,那他们都埋在哪里呢?
罪人们自西边来,往北边直行是这座祠堂,朝南走到头是“小池塘”,往东是那块香到你不敢闻的花圃。
难道他们埋在了田地之下,还是撒入了“池塘之中”,总不会就地掩埋在祠堂底下吧,那也太图省事了。
这时,李贵动了,将顾星的思绪扯回。
与从始至终都保持站立姿势的顾星不同,李贵从进门时便已跪在了曾氏宗祠内,严肃无比并满眼期待,他手中的香较顾星上的粗壮得多,很像每年雍和宫抢头香时用的那种特质粗香。
他俩敬的香不同,拜的姿势不同,甚至连眼神都不同的原因是,所求不同。
宗祠门外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顾星第一眼就觉得材质与石门相仿,但细瞧又有些粗糙,不如它光洁平滑。
上面刻着曾氏一族的历史进程还有祖训,包括不得擅出,客不久留,最后则写明,来客可取细香以表敬意,如有求者,可取粗香三,跪于前,诚心问,必有答。
于是“来客”顾星便只是简单地敬香,而“有求者”李贵,则必须举着香,跪于蒲团之上,闭目凝神,嘴唇微动喃喃自语,为表诚心,久久不能起身。
趁着他许愿的空档,顾星又开始仔细观察祠堂内的摆设,无论桌椅和供桌,柱子或房梁,甚至那些边边角角的细碎处,都不见一丝灰尘和异物,可见时常有人过来打扫整理。
一旁摆着长明灯,整齐叠列在高低不同的烛台上,顾星大致扫了一眼,长明灯的数量与牌位相符,她大胆猜测,这些灯保佑的大概率不是活人。
此时仿佛为了应和她的猜想,一盏长明灯的火焰突然无风起跃,微弱的火光亮度增强,细细的光斑缓慢地移动,最后印在了某个牌位上。
顾星顿时有些恶寒,想象一下这间占地约几十平米的旧屋里,尽管灯火通明,但每架灯和火都代表着一只缩在牌位里的鬼魂,问你,你怕不怕。
从长明灯和牌位上移开目光,那股寒意总算消散了些,顾星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祠堂本身上。
现代人,尤其是长在红旗下的年轻人,大部分很难理解宗祠这个地方的意义,对于他们而言,宗祠就是摆放着一大堆刻着字的木头的老旧祠堂,里面的气氛有时阴森有时破败,当他们被逼着跪在满是时代残留物的蒲团上,对着列祖列宗们磕头时,翻起的白眼估计能绕地球一圈。
在很多人心里,宗祠早该与其他所谓的“封建礼教”糟粕一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可顾星并不这么认为,她认为,在传统的社会秩序中,祠堂以它强大的文化功能,维系了民族的延续。
正当顾星纯粹因为太无聊,而准备在心里临阵发挥,用胸中的浩瀚知识挥毫泼墨,搞一篇关于祠堂与民族,祠堂与文化的精妙论文的前一刻,李贵终于动了。
噢~可惜了,论文的序她都已经写好草稿了。
顾星站直身体,看着久跪的李贵腿脚发麻、颤颤巍巍地举着烧了过半的粗香走到供桌前,将其插入了香炉内。
就在第一缕香灰跌落入炉的一瞬间,闲散飘摇的烟
第十二话 宗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