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无边的绝望中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思绪迷失在那坍塌的楼台之中,若无那一夜的失控,是不是就可换来幸福的持续?只是如今终究没有拉回昔日的笑颜和那双双含情的眉眼。
雪落在枯败的残枝上,他伸手想去碰触,却摸不到的从前喜悦。看不透的离别依恋融化成一把嗜心的利剑,在恐惧中直刺他还未成熟的心,千疮百孔下是流血的心痛。
难道只能这样苦守一年又一年?把一切哀愁恐惧印在心里?难道那些微的愿望,只能是片飞雪,滑进指间,指尖轻点便融解,却永远也传递不到遥远的彼方?
归家,他只有这一个愿望,他不想孤零零地独自死在这荒郊野岭之中,他不想就此与记忆中的那些笑颜彻底告别,从此唯有泪与恐惧与他相随。
奈何一去千里,旧颜已远,冷风夹雪,透骨的寒,所谓的梦,只能是现实中无谓的妄想,自邪名录上写下他的姓名之时起,心愿,一夕梦碎。他失去了冠上官之姓的资格,所剩,唯有陌轻羽为他所起之名——韬。
当身体在狭小的树洞中渐渐僵硬之时,他才意识到,除了这个被诅咒的身体外,自己已一无所有,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树洞中的啜泣渐响,只是消散在那凛凛寒风的呼啸中,无人听闻。
几日滴米未进,他在泪水与晕睡中反复。疼痛,饥饿,无不折磨着他的身心,只是这一切,都无法战胜恐惧的感觉,让他瑟瑟发抖的身体,始终蜷缩在那小小的洞里,未曾移动。
可当眼前开始模糊,他也明白,在天寒地冻中继续这样待着,即便自己现在知道如何用灵气去抵御一部分寒意,可一直没有进食的情况下就算没有妖魔自己也会就这样死去的。
他不想死。虽然他恨上官天翊,可他想陌轻羽,他离开之前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萦绕在自己耳畔,久久无法散去,不断拨撩着自己的思念。
上官韬试着尝试动弹冻僵的手脚,所幸在灵气的保护下还有知觉。当他有气无力地想要爬出树洞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呼救声,细细听来,似乎还夹杂着妖魔的嘶吼。
这一下,他还迷迷糊糊的大脑在瞬间清醒,他挣扎着将树洞口的积雪扫来,将树洞掩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空隙,自己则是尽全力地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只要泄露一丝,以他现在的体力无论前来的妖魔是强是弱,他只怕都难以逃脱。
呼救声越来越近,却越听越瘆人,满满都是绝望的气息。
只是戏耍罢了,早已追上猎物的两只妖魔只是慢条斯理地跟在一名满是惊惧表情的囚犯身后,玩味地看着他死亡前最后的徒劳逃窜。
听得洞外噗的一声闷响,似是人倒地的声音,夹杂着雪沙沙的响动,一个颤抖的声音传入洞中:“别……别过来……别过来!你们这些怪物!走开!走开!”
似是嗤笑的声音,伴随着人的惨叫,化为恐惧一点一点地渗入上官韬的骨髓里。
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几日前的恐惧,他还能用疯狂的逃窜来发泄,让自己的躯体在狂奔中遗忘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抖。可是眼下,他只能蜷缩在树洞中,不能尖叫,不能动弹,甚至,连一点剧烈的喘息都不能有,只能任那惨叫夹杂着自己未曾听闻的声响,透过双耳折磨着自己的大脑。
很快,惨叫停息,树洞外的人已被妖魔折磨至死,再接着,便是妖魔啃噬尸体的声响。
上官韬尝试着捂住自己的双耳,却无果,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象洞外的场景。
本就虚弱的身体在自己的暗示下渐渐昏沉,迷蒙中,他看到了他和上官博站在一起,两人互相挤眉弄眼,任上官天翊一脸严肃地教训着他们。一旁的陌轻羽微微笑着,不时出言劝解几句,上官天翊才悻悻作罢,放他们两人一马。
这好似是,记忆中那个曾经温暖的家。
意识再度慢慢转醒,再仔细一听洞外已是一片死寂,他不知自己又昏睡了多久,可他不敢贸然出去,只能秉着呼吸更仔细地分辨着洞外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除了风雪的呼号,没有一丝生物的声响。
他挖开洞前的积雪,拖着疲软的身子爬出洞去。出乎意料的,洞外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样浓烈的血腥味,这场早来的雪冻上了一切,凛冽的风携裹着银白的雪,吹走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只是血气虽息,可眼前的狼藉却未曾消失,一片血淋淋的红。碎裂的尸体散了一地,横流的血液在寒冷的天气下冻成了一道道血痕,从中心的一滩血红中蔓延开来,仿若碎裂的蛛网,重现着那惨烈的一幕。
视线触及那染血的尸块,破裂的衣衫,上官韬胃部一阵作呕,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更未曾近距离看过碎裂的人体,这样令人惊惧作呕的震撼,在他心底留下了最初的阴影。
上官韬(一):魔起群荒[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