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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离家 8[2/2页]

福缘策 栾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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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又犯病了。我想,我得找找开心,买个电视安咱屋里,不舒服的时候看一看能好些。”彩娟说:“明天星期六我不上班,咱上街买一个去。”“行。我跟她说去。”银汉站起来就往扈美芹屋里去。彩娟想要拦阻,银汉已经进了当门屋。彩娟心神不安,拿起十字绣想干,又放下,又拿起来。
      扈美芹没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抠牙。银汉说:“妈,我难受得实在没法过,悲痛不能控制。我想买个电视给你放这屋,这个旧的安到我屋里去,我也能看看电视。开开心可能就好了。”美芹马上说:“买它干啥,你看这个就行了呗。”“不行,我得放我屋里看。”美芹强硬说:“不能买!钱是留给晓风上学用的,谁也不能动一分!”银汉隐忍着说:“你这个样子,家里会有祸。”美芹强硬又得意地说:“有祸就有祸呗,谁家过得好啊!”银汉点点她的鼻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有人性没有?你还是个人不。”扈美芹呲着牙拧着脖子疯狂嚷道:“俺咋该着疼你!!别想花一分!!”彩娟在自己屋里听着,暗暗打算。银汉咬牙说:“谢谢你发的特赦令,我终于无罪释放了。”扭头就走。美芹哼一声,关灯进里屋。
      银汉回屋就对拿着十字绣想干不想干的彩娟说:“我得搬走,没法活了。凭什么干涉别人的自由,她以为她是谁!我不是她的奴隶,是与她一样的平等公民,有自己的权力和自由。今天我就搬出去住,不跟她在一起。”彩绢说:“谁家一家人不住一起。”银汉说:“我不能劳累,你知道的。在这个家,一会都不能歇着,明摆着死路一条。这不是我的家,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住这里。”彩绢冷冷地说:“你就别挑拣了,这几年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还想干嘛,离开这个家你怎么活。”银汉说:“如果上苍不允许我活下去,宁可死外面,绝不死她家!”
      彩绢低头拿着活却绣不下去,愤懑说:“咱妈也真是的,谁家这样过日子。”银汉站起来就往美芹屋里去。“哎,银汉……”彩娟颇悔语失。当门屋关着灯,里面卧室还亮着,扈美芹躺在床上还没睡着。银汉站在床前,攥着拳头怒目而视。扈美芹白了一眼,做滚刀肉神色不语。银汉指着她的鼻子厉声大喝:“你凭什么这么专断,你以为你是谁!你来到这个世界就为了坑人,你怎么当的共产党员,贪婪无耻!你要真有本事,人家早就把你请走了!你哪有人样子,你就作死吧,将来你身边的人都得走光,就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彩娟极其温柔地推银汉:“你别气着了,回屋歇着。”银汉与她一起往外走,美芹蜷缩在被窝里不敢动。
      银汉回屋就说:“搬家,明天我就找房子去。”彩娟说:“搬什么家,出出气就行了呗。”银汉说:“这个气怎么都出不来。你不用动手,我找人搬家。”彩绢很决绝地拦阻:“找搬家公司是不是,花那个钱干什么!!”银汉气得要晕,无奈之下申辩说:“彩绢,老太太是个坏人,我不跟她在一起,她害我。”彩娟脸飞红,尴尬笑嗔:“你这个人,不成熟。”接着绣她的活,又没事了。
      银汉站不住,倒床上说:“你们家操死人不许离婚,心里安稳不?你们从根本上有问题。当年你爸离婚时,你妈就反复要挟法庭,以为在人家心里多大分量,楚腰纤细掌中轻。就知道什么都不能让步,一点不能吃亏,仗着你爸对她的包容,没王法、没天理。”彩娟心如铁石,翻翻眼皮说:“管那呢。”银汉捂住胸口,好大会子没上来气。彩娟知道麻烦了,放下活过来看,坐床边冷冷说:“今天发作了六次。”银汉挣扎着坐起来,想接着跟她说,她却转身出去坐外屋原处接着绣。银汉下床,却没能向她迈步,只是扶着床框冷冷地说:“这样行事,生活中负数累积,真的不知道会有后遗症?”彩娟扬眉塌眼:“负数就负数呗,负负得正。”“那是双倍的负数,岂能当正数用。”银汉的眼神犀利起来。
      彩娟又不理,途穷道尽。银汉亮出底牌:“彩娟,你不是早就想知道将来什么样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死以后,晓风会走。他不会再进这个家。你可以去傍大款,再生一个贴心小棉袄。只是晓风倒霉了,他还没成年。前一阵子就出现精神问题,可以肯定他根本受不起这个打击。这都是你造的孽,你当妻子、当母亲的造的孽。”彩娟终于绣不下去,哭道:“我就知道我是这个命,家人死的死疯的疯。”银汉说:“命运是可以修改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改自己跟谁说。”彩娟考虑美芹和银汉的势力悬殊之处,硬心肠执意说:“不行!”
      银汉再也支持不住,蹲在地上,一手扶床哀告说:“彩绢,我不住在这。念我从无过错,给我留条命行不行?”彩绢顿时就妥协了:“还能不行吗。”开门朝外看,扈美芹屋里黑漆漆。银汉说:“咱出去说吧。”“不行,这么晚出去,她肯定知道。”“就说肚子疼,出去买药。”“不行,她上厕所看去。”彩娟把窗户关好又把门插上,拉着银汉在外屋最里头窗下坐下,才小声说,“明天上午咱出去一趟,跟老太太说逛街去。回来说上算命馆去了,算命的说,算命的说……”银汉说:“就说家里风水对我不利,让搬出去。”
      第二天彩娟跟扈美芹说:“刚才上算命馆算命去了,那个先生算得特别准,说银汉的病得搬出去才会好。”扈美芹“噫”一声,没说什么。“反正到八月份,银汉也得到学校门口赁房子跟晓风一起住,这不正好么。”扈美芹说:“那行。”
      彩娟无事在大门口转,美芹出来看,见彩娟站在门口跟小国栋他妈闲扯。扈美芹跟过来竖起耳朵,彩娟说的是:“国栋,咱俩赛跑,看谁跑得快。”美芹在后面看着,说句“还小不”就回屋。彩娟领着国栋走到半截胡同时停下,回头看看,对国栋说:“回家找你妈去。”然后进了邻居何锦环家。
      次日中午彩娟下了班,银汉就与她把桌子和电脑架在三轮车上,又回屋拿被褥衣物。扈美芹出来急忙问:“干啥这是?”彩娟怯怯地说:“银汉要搬到何锦环家去。”扈美芹喝止:“不能搬!”彩娟一下愣住。银汉抱被子出来放车上说:“不用管她,搬。”美芹困兽般转圈嚷道:“我上你哥哥家住去。”彩娟六神无主,哭道:“我知道管不了你也管不了他。”银汉说:“彩娟不用怕,她不会去。这个家就是她的庙,出了这个门她就不神。你闪开,想干什么随她便。”扈美芹正仔细听着,狠狠说:“我找何锦环去。”彩娟热锅上的蚂蚁般狼狈说:“你可别闹何锦环去。”银汉说:“放心,人家不吃这一套,她不敢去。”美芹全听到耳朵里,尤其不忿,一兜劲拱拱地往外走,却越走越慢,走到门口停住了。只好拉开门,且不由自主就把两扇门开到最大。
      鲤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再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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