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喜带了些点心说:“这两天忙得一直没空。听彩娟说你搬到邻居家,我想干嘛这样。既然离得这么近,还不如不离开。”银汉说:“有本质的区别。”碧喜说:“这屋也太小了,转悠不开身子。”银汉说:“比陈景润当年的屋大。他的才六平米,我的快大一倍了。想转外面就是体育场,马拉松也跑得开。”碧喜说:“这算什么,住这里你不觉得伤心吗?”银汉说:“人都不知足,想要天、想要地,星星月亮。对我来说,只需要顺利进入恢复期,早日恢复健康。”碧喜说:“这个防震床真气派,房东怎么舍得给你用上,他家都是用这样的?”银汉说:“他们用的什么,我没进过屋不清楚。这家老太爷去世没几个月,肯定是老人生前的床。”“呀,你忌讳不。”“在医院里哪张床没死过人。”“也是。这个床挺好,结结实实,上面跟个上铺一样,可以放东西。”银汉说:“这个床纹丝不动多可靠,让人心里多踏实多感动。”
碧喜说:“你身体不好,在家里休息多好,出来干什么。”银汉说:“又一个这样认为的。彩娟一分钱不想让我花,老搅合,怎么治?一分钱不让你花你能不能过?她们娘俩都当家死硬,彩娟还懒得要死,没个女人样子。在自己家过日子像服刑一样屈辱,我凭什么过这种日子!”碧喜说:“过日子嘛,你对她们好,她们怎么会不知道。”银汉说:“知道就好了吗?哪有我一点好事?前辈子做了什么孽,该当落到这般地步?即便如你所说,也得对方需要才行。”碧喜说:“怎么会不需要?谁不是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银汉说:“甭管谁要我都得给,这是哪条法律、哪条清规的规定?她俩万事不求人。”碧喜说:“你看你,怎么跟人家不一样。”“我家人就跟别人不一样。那不是我的家,她们不是我的人。我为什么不离开?嫌命太长?是贪图她们家的什么好处舍不得走,还是有什么短处捏在她们手里不敢走?”碧喜哑口无言。银汉说几句话就累得慌,喘息一阵说:“我元气亏蚀,受不得欺负,干不了重活。但是谁能懂?都认为我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死在哪里没人知道。但自己也不知道,那就活该!她们既然认定我离了她们不能活,那就名正言顺,各人都为自己的道德和经济买单,自负盈亏。”
碧喜说:“你担待她们一点,何必那么认真。也不能怪彩娟,有时候就是迫不得已。你看《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吗?渔夫摊上个不懂事的老太婆,也无可奈何,只好委屈金鱼。”银汉反问:“渔夫是无可奈何的吗?说老实话,金鱼从来没见过有什么老太婆,只见到渔夫一次又一次打着别人的名义来提条件。即便渔夫说的是真的,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老太婆不懂事却一再迁就她的错误?因为离了她不能过。彩娟为什么主动迁就她妈,就是她亏欠她妈太多。从小彩娟就懒,家务全靠她妈。她妈又疼她,且认为自私就对,加上也不能没有一点事干,所以不自觉就帮她干,久而久之她成了负债者,不敢跟她妈讲理。自从我病重辞职以后,她认为我没有前途了,就觉得家庭全靠她妈一个人的力量。她自己是干什么的?光认专制不认公道,谁歪邪向着谁。本来三口之家,她的位置所在为轻重:向着正义,家里正气占上风;向着邪气,家里就正不压邪。”
碧喜说:“怎么是三口之家,不是四口吗?”“孩子在她们眼里不算人。”“孩子要是没错呢?”“哪有理可讲?没有我护着,恐怕晓风也会变成心灵扭曲的人。彩娟不知道该起什么作用,想倒向谁就倒向谁,衡量是非的标准就是谁能长久地给她当靠山。我实在没法活,这不是我的家。”碧喜不解:“那怎么不能活呢。”银汉耐着性子说:“她们得把我的家全当完才消停,她妈从来不舍得让我歇一会。我劳累过度有内伤,不能一个劲地干个没完。她妈有时也有点怜悯心,看我活不下去就不催我干活了。彩娟不懂,知道她妈最喜欢看我干活,就走在她妈前面,不让歇一会。我现在经不得气、经不得累,连连犯病,越来越厉害。难道应该死在她家?扈三娘就是个心灵的旱魃,专门斩断别人理想的翅膀,所有希望之泉都将归于干涸。一个最底层的百姓,一辈子行沙文主义,神经病。”
碧喜着急地说:“你看你,说那么严重,那么较真干什么。”银汉也急了:“再得不到休息我会死掉!白搭进去我的性命难道对她们有帮助?彩娟说过,等我不行了,才该她大显身手。现在是时候了,大显身手吧!扈三娘一心想施展才华
十三 脱胎换骨 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