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彩娟说:“到那屋床上躺一会。”扶着他往外走。刚走到屋门口,大门被有节奏地轻轻扣响,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银汉过去开门,门口站着扈美芹。银汉口齿不清地说:“进来吧,有……事吗?”彩娟冲出来,将扈美芹一把推到门外说:“快走、快走。”咣当关上门。银汉不怎么利落地问:“你……关她……门外干什么?她好像有点什么事。”“不让她进门!”彩娟坚决地说毕,又软语哄劝,“走,睡去。”进了东单间,银汉忽然脑子失灵,不知道现在要干什么,就站在床前想想。彩娟跑回来,扶他上床躺下,问:“昨天累着了吧,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的手机关机。”“喝水不?”“不喝。”彩娟倒开水却没有,就到厨房烧水,见银汉的钥匙在水池子边上。
水烧开了,彩娟倒一杯蜜水送到床前劝:“喝点蜜水,看又低血糖了不。快喝,喝呀,都给你倒来了还不喝。”银汉架不住劝,于是喝下去。彩娟又进厨房,又倒了一碗蜜水回来接着劝:“再喝,还得喝一碗,喝一碗就好了。快点,喝呀。”银汉又喝了,脑子还是反应不过来,两眼发直。彩娟慌了神,摇晃他:“银汉,你看看我。”好一会银汉清醒了过来,又数落:“什么都得满足你们的要求,你们何尝考虑过别人的利益?心狠手不准。你妈害我差点丢了性命,分居是逃走找命,又成了你们害我的把柄。你们离了别人不能活,我仇将恩报又去救她,让她基本恢复生活能力。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你们觉得本事了?你没一句实话,耍小聪明;包容你,你就觉得自己挺精的,你个把厚道当傻瓜的混账!”彩娟不敢应声。
银汉迷糊了一会睁开眼:“不能睡,找房子去。”彩娟顿时来了兴致,幸灾乐祸地说:“拿钥匙吗?”银汉却没摸到,想了好半天也没着落,又躺下了。迷糊了一阵又睁开眼,见彩娟站在旁边,就问:“你拿了吗,怎么找不着?”彩娟摊开两手无辜神色表白说:“我会拿你的钥匙吗,你放哪了?”银汉闭目一会,起身到厨房找,却找不到。掐着内关穴镇静一会:“不找了,看房子去。”
三天后,银汉搬进了武英街抚众巷江涛家的租房。碧喜来电话:“银汉,你现在在哪里?在新家吗?”银汉说:“我还在老院里。还有些东西,我来拿一趟。”“你等等我,我这就过来。”碧喜很快来了,忙忙扎上自行车过来看,“银汉,我看你嘴歪了没有。”银汉扭头回避:“没事,得了闲自己治。”碧喜说:“彩娟跟我说:我也没干什么呀,银汉就犯病犯成那样。”“离开她们尚且不能平愤,何况要我回去。包容她的错误会让她的灵魂更加肮脏,她们够脏了。”碧喜说:“她们并不嫌弃你,新房子让你住。”银汉说:“彩娟拿利益引诱我,因为她认为世上的人都需要利。而我需要的是活命。我的灵魂告诉我:想活命只能离开她。”
碧喜说:“她这也是好意。”银汉说:“我是她们家最得意的奴隶,回回缠住我就好过。为了迁就她的错误而压制天性,病好不了。我自己尝试过无数次,强迫自己去迁就她们,但是我的人性不允许承载这些。搬家头天晚上我犯了病,只有爆发一条路。”见碧喜恐惧的眼神,银汉尽量压低声音并控制自己的情绪说:“我的灵魂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提醒我不能再糊涂,不然老天不会原谅我。她们是过错人,我没有惩罚已经是格外开恩;如果换了我,怎么有脸要求别人包容我的错误,无条件不受惩罚以外还得到以前的好待遇?”
碧喜沉默片刻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银汉说:“又得了个精神分裂症,我不能再上她家去了。当初病重的时候许愿,逃得性命对自己好一点。而没有兑现诺言,该当吃报应。她俩都有好嘴没好心,只要一跟她说话,顺着她的邪道就掉她沟里。我生命中的福分非常薄了,不能再帮别人杀死自己。”
十九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