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非。唯有英雄能本色:知天所为,知人所为。银汉现在干什么呢,成了发明家以后?”银汉说:“随遇而安,能干什么干什么。”德尧说:“银汉不会是过眼云烟。叫我说还是得做点事,前途会很好的。给我们政策研究室当调研员吧,先当后补顾问。”银汉说了句“破船遇顺风亦能航海,然终不永耳”就不再说。“也好。顺应自然规律,反倒能成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人以无为而成其有为。”德尧最后一句是看着银汉说的。
颜德尧火车该到点了,银汉送他上火车站。刚回来,俏月就说:“你别揽你姑父的事呵,回头建虎一家烦死你了。小静爆料,建虎他爹嫌你姑父不死。”银汉笑道:“老哥俩抱怨一句,不怎么,姑父才不会当回事。”
碧喜问:“咱姑说你看她去了,给她拿的什么?”“用购物车把衣服、床单、盖布、棉袄装了满满的,连车都给她了。”碧喜说:“我给她的可不少了,也不见她用。”银汉说:“宝冠的妹妹不干了,裁缝铺盘出去,剩余的货处理不掉,都扔给我了。我出两千块钱买断,别让人家干吃亏。有几匹布,还有几件过时的样品衣服,我挑拣一些姑姑、姑父可以用的,够她快活一阵子了。”
碧喜说:“就是。彩娟说你在家当裁缝呢,一个月不出门。”银汉说:“我开始想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干什么,我又不是裁缝。某天我忽然想到:裁缝有什么!这又是个不需要投资的活,做衣服给自己穿多好。”碧喜笑对俏月说:“弟弟肯定又是无师自通,培训班都不用上。”银汉说:“我找出一件我最合身的衬衣,仔细端详了十分钟,忽然明白衣服是怎么做的了。马上动手,找报纸把这件衣服打个样板,接着就下料。一个月里面,我做了六件衬衣、四个帽子,十二条裤子。服装市场锁边的老板都认得我了。我想回头买个锁边机,那就更加方便了。”碧喜说:“你身上这件是不?怎么用三样布,看着倒也挺搭配。”银汉说:“三件女式衣服,都太瘦,彩娟细纽纽的都穿不下去,也不够长。干脆我改了算了,三件拼凑成一件,穿着正好。”碧喜惊喜地说:“你设计得还挺好的,领子做的还真不错,可以穿出门。都说衣服最难做的是衬衣,衬衣领子是重中之重。应该从最简单的开始做,一步步增加信心。”银汉说:“衬衣领子最难做吗?”
碧喜说:“你给咱姑一小车东西,她高兴不?”银汉说:“脸上不大显,语气明显变了,殷勤让座:小!你好久没来了。我看沙发上铺着个花褥子,几乎成了土褥子。我就掀开,坐光板上。”碧喜笑道:“她家就是脏,给她什么也用不出好来。”银汉说:“我跟她说用最好的,把孬的扔一扔。她笑笑。”碧喜说:“这话我跟她说了一千遍,没用。”平澳说:“她会听你的?不用管。”
银汉说:“姑父搬个小马扎坐我旁边听着说话,见我们笑他也跟着笑。我说姑父也觉得可乐。咱姑说:他听不见。姑父怎么听不见呢,他扭身拿个助听器戴上听。姑父笑容很灿烂,很纯真、温馨。”碧喜说:“姑父好脾气。”银汉摇头说:“现在多敢说不。一个劲吵姑姑:你给他垫上个垫子!坐光板上不硌得慌吗!那个厚点的,最好的垫子,拿去!”碧喜点头:“咱姑父一辈子不得罪咱家。”银汉说:“说了一会话我就走了,不敢再说,怕犯病。咱姑在后面大喊:给他拿点地瓜!他又空手走!咱姑父说:他走多快,我撵不上。”碧喜说:“跟从前一样了。”平澳说:“这就对,不能一到事上就那个样。”银汉说:“就得走快点。要不让姑父撵上,又得站在村口陪着我等公交车。”碧喜说:“到事上咱姑父经得起考验了,一辈子没变脸。”平澳说:“那得看对谁。”
俏月说:“你姑说小静让魏飞撵出去了。让她上外面挣钱去养孩子,每个月寄回来五百块钱就行,人别回来。要治病,让她娘家弟弟拿钱,婆家不给一点。”碧喜圆场说:“咱姑也不好意思,说小静嫌魏飞把偷攒的三十万块钱给他爹了。结果他爹把这个钱给闺女治病,不留给孙子孙女们。小静说魏飞不跟她近,气得住精神病院了。”银汉说:“听着不靠谱,魏飞凭什么偷着就能攒那么多钱。他就是个普通技工,有可能自打参加工作以来挣的工资总共有三十万,这些年他们儿女一大堆,就魏飞一人挣钱,很有可能吃干花净也不够,还得给老人要两个。”碧喜说:“魏飞挣不了那么多,他的工头光克扣他的工资。”银汉说:“魏飞明明在地狱里,小静觉得在天堂。人家实在受不了,只好让她体验一下挣钱的滋味,挣不来就不闹了。”平澳说:“她老闹什么。”银汉说:“根在长辈身上:她妈告诉她该孬人家;她姥娘告诉她人家该给。”碧喜说:“小静出院以后还是闹,离婚了。”平澳说:“魏飞小伙不错。那回姑姑家有事,魏飞又慌着帮忙又慌着给钱。”
碧喜说:“咱姑说她前一阵子感冒了,没法做饭不能活了。我看她没一点不能活的样子,就问:翠粉姐呢?咱姑笑着说:就是她在这里。咱姑说翠粉姐饭都做不熟,就忙着跑出去跟人家说话去了。”俏月说:“翠粉现在没人理了。家里开发,她不懂,光说开发商少给她钱,结果五个孩子都不理。你姑过生日,她给你姑打电话说:我不去了吧,反正你也不待见我。才还给你姐打电话,说这些天没见她娘了,你姐要是去就给她娘捎个信说她没事,不去就不用捎信了。”
晓风放假回来,银汉开门说:“小博士回来了。”晓风说:“我们导师一共三个学生,我们仨一个属相。他俩一样大,都比我大十二岁。爸,最近过得怎么样?”银汉说:“你自己看。”晓风说:“有点疲劳。你还是瘦,怎么能再胖点。”“我做了穴位激活以后身体好多了。生活质量提高,收入增加了一倍。”晓风说:“爸,你多本事,我什么都比不过你。”银汉说:“怎么会。你的学业我不在行,且同龄期我不如你。你不是学医的,就能当医生开处方;我给你说个绕口令,你听听有意思没。”“嗯。”晓风很感兴趣地听着。
银汉说:“Iamadoctor,andIamnotadr.(我是一个医生,我不是一个博士);youareadr.,andyouarenotadoctor.(你是一个博士,你不是一个医生。)I'manolddoctor,andyouarealittledr.(我是个老医生,你是个小博士)。”晓风笑着说:“跟doctor干上了。”银汉接着说:“Isthedr.realornot?And,Isthedoctorrealornot?(博士是真的,还是博士是假的?医生是真的,还是医生是假的?)Isthedr.realornot,andisthedoctorrealornot?(博士是真的,还是医生是假的?医生是真的,还是博士是假的?)IsitReal?Ornot?Orit'sreal?(对?不对?还是对?)”晓风笑了。银汉说:“Isthedoctorrealornot?(医生是真的吗?或者医生是假的?)Isthedr.realornot?(博士是真的吗?或者博士是假的?)Mychild,Thedr.isreal,andthedoctorisreal,too.(我的孩子,博士是真的,医生也是真的。)”晓风又笑了。银汉说:“Now,youarealittledoctortoo,andIamstillnotadr.(现在,你也是个小医生,我仍旧不是个博士)。”晓风说:“Yes,youareadoctoralsupervisor.(不,你是博士导师)。爸,你多好,你不好谁好。”
二十四 腾飞的时代 5[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