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去蹭绛霄的脸:“阿娘这衣服还能洗干净吗?”
容少游接过小容竹手里的竹蜻蜓,递到眼前打量了两眼,对儿子道:“小了些,明日阿爹给你做个大的。”
容楼:“……”
霍无疆:“……”
二人面面相觑,方才的震惊已逐渐退去,换上了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提防,但霍无疆心潮汹涌,他没法去想眼前这对朝思暮想了千余年的生身父母竟都不是真的,若不是真的,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伪装爹娘伪装得如此相像?
容楼拽着人退出小院,神情戒备地盯着院子里的一家三口,见他们没有要躲也没有要解释的样子,便对霍无疆道:“不能犹豫了,走还是留下弄清楚?这两人必定是假的,还有那个小的。”
定是假的了。
不然他这个容竹又算什么。
霍无疆满眼通红,咬牙盯着院中,突然一阵疾卷的狂风从天尽头刮来。他反抓住容楼退到空旷的田野中,与此同时,一道如鬼似魅的白影从二人面前快速掠过,落在了不远处一棵足有五丈高的翠柏上。
容楼握紧长剑,目光盯住了树上的人影——白衣,白兜帽,脸上覆着一张如冰晶一样的面具,两手松松地搭在腹前,身姿欣长且随意慵懒,正向他们这边望过来。
容楼把头冲向那边,拔高音量,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白衣人的声音好像做了特殊的改变,听着十分空灵幽远,不急不躁地悠悠道:“送你们上路的人。”
好狂的口气。
那就是敌非友了。
容楼不动声色地吐了个冷笑,眼风迅速四扫,没看到非阳的身影,心中奇怪,方才还在院外鬼无常一样的瞎晃荡,没道理不打一声招呼就先走了,能去哪儿?
霍无疆眯缝着眼睛将树上的人仔细打量了一圈,蒙着面没法辨认,身形也不熟悉,连个怀疑对象都找不出,也是邪了门。
他见对方说着要置他们于死地的话但行事却不慌张,还有工夫站那儿看戏似的与他们一来一往对答几句,想来必是还有后招,于是也不着急了,扯着笑脸道:“路有千百种走法,不知阁下要选哪一条给我们?”
白衣人松开交叠的手负到背后,下颌微扬,点了点二人脚下,道:“不至于太痛苦,但留不下尸首遗骸。两位不介意吧?”
容楼忍不住喝道:“好大的口气!”
霍无疆道:“阁下安排如此周到,倒叫我兄弟二人不好意思了。只是临死前还有一惑,想请代为解答,不知方不方便?”
白衣人藏在面具背后的脸上似乎微笑了一瞬,慢声道:“你想问,院中那三人是何来路?”
霍无疆摇头:“不,我想问,这里究竟是不是泖州?”
这问题不在白衣人意料中,他顿了几个数,突然哈哈笑起来,听来赞赏得十分走心:“你倒有一双火眼金睛。”
霍无疆心下一沉,预感被间接印证,继续道:“如果此间不是泖州,阁下花的成本可够大的。造这样一座州府海岛,就为诓骗我们前来?”
白衣人摇摇头,道:“这里就是泖州,并没骗你们。”
霍无疆听得疑心,正欲再问,对方却接过话头继续说下去:“泖州地大,造一座海岛过于费劲,故而只得退而求其次,邀两位入我的离幻之境了。”
容楼听说过这个,道:“这里是离幻境?”
霍无疆不解:“什么东西?”
容楼道:“虚空捏造的镜花水月,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妄,只消我们脑子里想看到什么,幻境便会衍生出什么。”
霍无疆点点头:“懂了。”说着,忍不住将目光重新投回那座篱笆小院,那里“一家三口”仿佛全然置身事外,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们不相干,仍旧其乐融融地在院里吃着饭,欢声笑语未有一刻停歇。
心里莫名刀捅似的狠狠抽了一下,刺疼,泛着点儿酸,原来是自己想爹娘想得太执念,才幻化出他们的虚像,而那小容竹也必是自己潜识中的一缕记挂,或许就是他太想念了。
他太想念了,想念曾经的一切。
容楼终于回过味来,自言自语道:“难怪方才吃那么多都不觉得饱,原来全是虚空一场。”
霍无疆一听,忍不住噗呲一声。那头,白衣人抚了抚衣袖翩然而落,立于翠柏树下,看向这边道:“两位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死前得个瞑目,就算我今日行过一善。可还有话要问?”
容楼觑着他冷哼一声,扣了扣剑柄,昂首道:“既知我们不是无名鼠辈,你可想过我二人战你一个,谁占谁便宜?”
白衣人啧啧两声,很是不买账的模样,摇头道:“十个你们又有什么用呢,先看看足下吧。”
第 133 章 泖州归兮7[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