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用嘴接过枝段,蹁跹而起,一袭清影消失于月夜中。敏于形而讷于言,它不像麻雀多嘴多舌,心中总会轻易浮现思考。多么欢畅的聚会呀,乌鸦与猫头鹰怎会一去不回呢。老鼠的叮嘱涌现鸽子的脑海,一激灵,仿佛一幕可怖的场面展现于脑海,永远不可磨灭,就像是自己参与了阴谋。一路飞来,它一直胡思乱想。极目望去,天池已在眼中。一块沙滩,在月辉与天池相映辉的光晕衬托下,裸的刺心。这么说,魔鬼已经盘踞天池了。
天池在森林的怀抱中,在四野的阒寂中沉睡着。流云坠逝。一轮盈月挂在上方,整个空际都是它的,整个夜晚都在它的光照中。无限柔情地轻抛眉情,寂静是最好的沉醉。
啊!鸽子看见了夏日的绿肥红瘦,好像皎洁的月辉中也飘逸着缕缕清香。
它想到了春日的幽芳自赏,如痴如醉,眼眸迷离在月夜的绿肥红瘦中。谁撩花心动,只为蜂蝶容。蜂蝶呢?天池畔的动态消失了,隐匿了,化作了绿肥中的瘦红。虫儿踪迹全无,天池是无比静,非常皎洁,万分深沉;像碧玉似翡翠,流溢着五彩缤纷;折射出幽幽的纯纯的湛蓝,蓝得柔柔的极富质感。自然之美,美于浑然天成的无意。彩林翠池静如锦绣,繁若斑斓。一切看似静止,却又各自通过自己的方式彼此暗语着。月华旖旎中,豪气冲天的热血使鸽子清醒了。
那五彩纷盛的花儿正是鸟儿拳抱枝头的寸寸春心,以此至静躲避魔鬼的入侵。这静的春心流淌着隔世的静美。它们如月华般在你的瞳仁上流淌。
月华凝固了,此时它也是瞳仁。
沙沙声起,沙滩一起一伏,魔鬼在抽鼻息,似醒非醒。鸽子仿佛看见流沙下那只诡秘的魔眼暗藏杀机伺机而出。它想起了乌鸦与猫头鹰,一种怪异的预感渗透它的血液。它条件反射似的将丝巾包裹的枝段攥在爪上,故意发出毛骨悚然的咕咕声,双眸死死盯着流沙的动向。月华下,细细沙粒开始翻滚涌动。一切在鸽子的瞳仁中多么真切。它的咕咕越有力了,是冲锋的号角。绿叶丛中的鸟儿从羽毛中抬出头来,伸展着双翅,时刻助鸽子一臂之力。虫儿从草根爬出,向魔鬼说明草儿是它们的地盘。
鸟儿与虫儿都在凝神谛听沙滩的动静。四野一片寂静,寂静得仿佛被月华吸收。
“魔鬼,你出来。裹挟着你的粒粒黄沙耸立起来。”鸽子口气充斥着欲睹而后快的傲气。
“你这鸟,我怕你不成。”一幕狂沙倏然平地而起,遮蔽了正南的盈月。黄沙舞动,顶端托着独眼。魔鬼气势恢弘,鸽子在背影中显得形孤影只,弱小无助。为它助阵的鸟儿虫儿消失于绿叶丛中。
“你这鸟,在我眼下叫嚣,却又为何不仰视着我?”
“我怕你肮脏的云翳坏了我的胃口。你敢吞了我吗?总会恶心得让你撕膛破肚急瞎魔眼。”
“真受不了。”魔鬼收敛身躯友好相向。“鸟儿的嘴巴是不是都这样无齿。说起话来狂轰烂炸不留余地。”嘶嘶声起,“你们身为动物,总是不让魔鬼饱餐。”
鸽子静止双翅,云朵般挂于空中,魔眼发出绿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鸟儿不扑腾翅膀就能腾空浮定。哎,怎么称呼你?”魔鬼毫不露采,有点心机。
“鸽子。“
魔鬼缩做一团,圆圆的独眼下飘荡着一股黄沙,像细细的尾巴。
“说!魔鬼你说,被你迷惑的乌鸦与猫头鹰在哪里?”
魔鬼用讨好的口气问:“鸽子,你栖息的这段白色枝子是什么树呀,它怎么无根而长在空中?”
鸽子心中大喜。
“说,你为什么要祸害鸟类?”
“我没祸害。”魔鬼黯然无光,鸟儿与虫儿复出。“是猫头鹰对乌鸦心存不满,一口将乌鸦吞食了。它这个杀戮者,鸽子应该找猫头鹰问罪。”
“看来真是你的魔眼将猫头鹰迷惑了。”鸽子说。鸟儿纷纷用翅膀遮住自己的双眸,虫儿用叶子遮。
“鸽子,你到底栖息的是什么?”魔鬼急了,放出强烈的幽光。
“这是爱情之力造化,纵使你变化万端,连这一端也托不起。”鸽子想起老鼠叮嘱枝段落地生根。
“你一只小小鸟都能够抓起,魔鬼岂会被枝段压垮。我相信鸽子的腐气一定很给力。”魔鬼顿时铺张开遮天蔽日的黄沙身躯,“你们这些该死的动物,拿爱来糊弄魔鬼。说!爱为何物?我从黄沙呛尸之地来此就是为了一睹爱的容颜。魔鬼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应该找老鼠,是它让你知道了爱的存在。”鸽子泰然自若。
“气死我了,可恶的老鼠,我会让它退了全身的毛。”魔鬼抽搐着身躯呢喃自语,它挺着黄沙面孔,浮出诡秘的冷笑,“不过,会有东西收拾老鼠。”
“你在蓄谋什么?”
“我就是要托一托白色枝段。不信枝段还能够吃了我。“
“它真能吃了你。“
“你说的是爱,老鼠说过,爱会吃了我。”
“我也说过,枝段是爱情之力造化。”
“魔鬼太幸运了,可以和爱亲密接触了。”说话间,魔眼光芒四射,整个身躯成为绿色,仿佛与月争辉。
丝巾在鸽子爪下展开,心花之枝落入绿光四射。鸽子展翅高飞,爪下的丝巾幻化成缕缕月华。魔鬼确实看不见鸽子爪上的丝巾,洋洋自得着爱已是囊中物。
“不可恶!”绿光在发颤的绝望之音中顿逝。黄沙显,魔眼无光,颓相败露。黄沙淅淅沥沥掉在地上。只见沙中直立一根枝干。
“可恶,这分明是火,烧我身躯的火,可恶的鸽子,我还会回来的。”透明般的浅蓝魔眼裹胁几粒黄沙逃之夭夭。
鸽子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它只知心花之枝落地生根,却不曾料到黄沙剥离魔眼,魔眼黯然无光,魔躯轰然逝去。
火,魔鬼怕的是火。而心花之枝中怎会有如此强烈的火呢。此刻,它苦思冥想出那段古老的凤与火的传奇。
“你可知无花果树也有心。”天设鼠兀自看着拔节成长的面前这一以枝发树的神奇造化,身后传来了地造鼠的声音,甜到它的心田,扎根全身。它的心再也离不开地造鼠,永不分离。一窝老鼠四目脉脉地相视着。天地间万物的爱均通过两双眼眸的交织而激发。万物苏醒前无言无形的激情。两缕交织的月光,牵出万物情。无形胜有形,谁能剪断呢?万物所有的爱通过这缕缕目光,如此细腻柔情,集天地之心于此。还有谁能奈何?承载者也是情不自禁。
“此刻,你看它两傻站着,看着彼此,两心融为一心。”
“谁也不愿再多迈一步。”
“心牵动着眼睛,只有心知道什么时候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能让彼此甜蜜。看着它两,恍然觉得梦不过如此,月亮也那样渺小”
“心相印,一切都显得那样虚无,像梧桐对凤的守候,再汹涌的黄沙水也阻挡不住那心律的一频一跳。”
“是呀,若问我此刻想要什么,我只想要眼下一窝老鼠的心跳。”
“万物都想要,它两属于万物。我们已经得到了,你为何还要呢。”我说。
“你就是傻,我不跟你说了。”我的所爱转身离去。
不知是谁先动的,只见一窝老鼠手拉手站在了无花果树下。
“你看,它这样冲动地吐露着生机,我们却听不到一丝声响。它一定很幸福。明日晨曦洒在它身上,它便欣欣向荣,枝繁叶茂。”地造鼠说。
“它有心,像动物,却永远植根于此”
“见证着我对你的爱。”地造鼠眼光入木三分地看见梧的蓓蕾蜷曲着娇滴滴的身子于月华下,于阳光中绚烂绽放。
肩倚着肩,头靠着头,无言,月亮听见了它两的心跳。
“它的枝头真的不见花就挂果吗?”天设鼠问。
“它有心花。心
第十九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