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住这样的恭维,裴朵也不例外,她咧开嘴笑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记细长的声音——“皇上驾到!”笑容凝固,眉心微蹙,镜中一抹挺拔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向她移近。
“母后金安!”南怀国第一百零七代君主龚至昊欠身行礼。
“皇儿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裴朵扭过头来,语笑晏晏。
“母后华诞,儿臣特为早起,赶在上朝前来问安。祝愿母后天年永享,福寿无疆。”
“皇儿有心了!”
“为人子臣,自当恪尽孝道。”龚至昊四下看了看,朗声道,“母后还未用膳?今日诸事劳形,还请您早膳时多用些。”见裴朵点头应承了,他又道,“儿臣的师傅‘紫阳真人昨日来宫中探望,还特意为母后备了份贺礼——”话音未落,就见一小太监捧了株青翠欲滴的绿植进来。“此乃采自‘雍翠关的‘玉靛松,祝愿母后体长康、心长安、春风不老、松柏万年。”
“好清雅的东西,这会功夫就闻到香味了!替哀家谢过真人。”
“是。若无他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龚至昊走到门边,裴朵忽然想起了什么。“皇帝今日可会去‘凝晖堂?”
龚至昊脚下一滞,转身过来时依旧带着恭谨的微笑。“和往年一样,儿臣下朝后就去‘凝晖堂为母妃上香。”
“记得替本宫为故人敬一炷香!”
“是!”
年轻的皇帝离开后,裴朵莫名地舒了口气。从何时开始她竟觉得面对他是件倍感压力的事?在自己面前他不是依然言听计从吗?人总会长大、会改变,她自我排解道,他不可能还像十几年前那样简单透明,可问题在于这种变化轨迹却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不要说内心世界了,就连长相他都跟那人越来越近;脸上的表情时而温良、时而漠然、偶尔还会露出啷当之态,叫人窥不见真貌。裴朵很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
“凌霄殿”里管弦齐鸣、人头攒动,端坐于大殿中央那张巍峨宝座中的裴朵,是那样高高在上,睥睨一切。朝会过后,文武百官携家眷来给她贺寿,一拨又一拨的人,不论威武刚猛的勇士抑或须发皆白的鸿儒,都臣服于她脚下;裴朵觉得这种被膜拜、被仰视的感觉真好,她注定是为此而生的。那些孤灯冷雨、寤寐难安的夜晚,通通见鬼去!这一刻她才做回真正的自己,顾盼生辉,流光溢彩,她要好好享受。大殿两侧的几案上摆满了各级官员敬献的奇珍异宝,这种用来表忠心孝心的最佳时机,谁会错过?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段大段的祝祷颂扬之词,年年如此,了无新意。几轮下来,裴朵有些乏了,瞟了眼堆积成山的寿礼,竟没一件能提得起她的兴趣。也难怪,遍览繁华如她,这世上怕是不存在什么稀罕之物了;当然,这并不代表没有她求之不得的东西。还有一样——她想说——真心。真心?!她扫了眼下方形形色色的面孔,不禁为自己突然间冒出的念头感到好笑,可笑过后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在心头蔓延开来。她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瞥到立于旁侧的薛清,才觉得踏实了些。
第二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