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着大半个皇宫,喧天的鼓乐依然传到了“凝晖堂”。推开虚掩的宫门、穿过空寂的院落、龚企穆拾级而上,却见正殿内已有一人负手而立,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对面墙上的画像,身前的香炉里溢出袅袅青烟。
“皇兄!”他的皇兄本就体格瘦削,今日这背影愈加单薄寥落。
“你来了!”龚至昊转过身来,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边不是还没完吗?”
“已经行过祝祷之礼了,还留那干什么?人多得很,不差我一个。”他说着走上前撮起三炷香,点燃后冲画像虔敬地拜了三拜,再把香插进炉里。
“你知道的,年年今日都是我最想她的时候。今天也是她的生辰,这钟鼓管弦却并非为她奏响…”龚至昊神情萎顿地低下头去,“我是不是很没用?”
“皇兄何出此言?为天下人忍辱负重、含污纳垢正是王者所为,珍娘娘定能体会你的苦衷!我的母妃也去得早,可我总觉着她从未远离,而是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注视着我,在我跌倒时悄悄扶把手,当危险临近时急急唤醒我。珍娘娘也一样。想想你这些年一次次化险为夷,难道不是她在暗中庇护?死亡带走了娘亲的人,却带不走她们的爱;她们今已化作天上的星辰,我们只需一抬眼就能从中汲取力量、温暖和勇气。”说到这,龚企穆猛然打住,感觉这话像是在哪听过。
“真的吗?”龚至昊抬起眼来,重新凝视画像:画中的女子裙裾飞动、淡雅玲珑,一双美目似乎蕴藏着无限关怀。“你看,不管我走到哪里,娘亲都在看我。”果然,不管从哪个方位看,画中人都与观者两两相望。“母后,儿臣知道,您会一直在天上看护我、指引我——”
“还有我呢,皇兄!我也会一直在你身旁。”
年轻的帝王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皇弟,后者因为激动两眼放亮,叫他这么一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相信企穆是语出真心,事实上,自打企穆冲进火海去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依傍的骨肉至亲。不过这会他什么也没说,只重重地拍了拍他兄弟的肩膀。
“走,寿宴一会就要开始了。”
二人离开时,龚至昊小心翼翼地带上宫门,那神情宛如在守护一个婴儿的美梦。
“见到老三他们几个了吗?”
“见到了,还是老样子。”
“他们都是昨日午后到的?”
“四哥早到了半日,进宫向贤太妃问了安…”
朝贺之后就是大宴群臣,自然又免不了一通喧闹,裴朵益发觉得倦了,不过还没完;寿宴结束后,她回宫小憩片刻,换了身衣服来到御花园,这里还候着一批画师要为她画像呢。见太后驾到,众人纷纷跪倒。
“诸位卿家平身。本宫今年寿辰适逢国画院院首一职换届选举,皇上的意思是让哀家定夺,所以今日画像,既是为本宫贺寿,也是展示各位的画技,望诸位全力以赴。”
听完太后的开场白,在场的画师纷纷摆开阵势,润笔、研磨、调色,依个人习惯或坐或立。裴朵见今日前来角逐院首一职的有十多个人,多是些上了岁数的老面孔,只一位年轻人,二十来岁,清逸俊秀,见之忘俗。
“那便是颜府
第二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2)[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