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吗?”裴朵侧向身边的薛清。
“是颜士淳的义子颜安然,好像最近才认的,不过听说画工了得,尽得其真传。”
“哦?!”
其他人已经动笔了,安然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如今置身于湖心岛的“倚凤亭”前,周遭花木葱茏,远处波光潋滟,只这一处就比颜府花园大了不知几倍。她感觉自己驶入了生活的快车道,变数一个接着一个,如同高速路上扑面而来的风景,令人应接不暇。几天前,少爷终于回府了,不等卸下一身风尘就去偏院找她。原来前段时间姑母病重,他赶去探视,本以为来回不过数日,熟料却被一再挽留,他不忍拂了长辈的意思,归期便一推再推。听他这么一说,安然心中颇觉亏欠,果然是她妄加揣测老爷了。尽管已经改口叫颜士淳“义父”,她还是不大习惯这个新称谓,私下里更愿意叫他“老爷”。她把自己身份转变的消息告诉少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今后他们便是兄弟了,本以为他会很开心,谁知他竟一言不发,无半分喜色。接下来的几天,颜渊旻还是将自己埋在书房里,安然大部分时间却呆在“瀚章楼”,见面的机会反倒无多。直到昨日清晨,不知是吃坏了什么东西,颜渊旻开始上吐下泻,请大夫瞧了也不见好,老爷又急又怒,阖府上下俱是寝食难安。安然也很着急,她知道少爷第二日要替颜府出赛,可一天折腾下来,人都清减了一圈,怕是连捉笔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做梦也没想到老爷会让她代为参赛。
“安然,”傍晚时分,颜士淳将她唤至书房,“可知房里这块匾额的来历?”
安然抬头看着“妙笔丹青画坛圣手”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摇了摇头。老爷是怎么了,还有闲情逸致讨论这事?
“我颜家世代以笔墨相传,在书画界享有盛誉。当初太祖父刚过双十之年便在皇家画赛中折桂,技惊四座、名动京城,文德帝亲手书写了这面匾额赐予颜家;之后又有好几位先祖供职甚至问鼎画院。明日比试,为父志在必得,不是为了争一官半职,而是为了捍卫和传承家族的荣誉。你明白吗?”
安然尚在嘀咕太祖是爷爷的爷爷还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听颜士淳这样问,赶紧正色道,“明白。”
“为父这两年身体大不如前,本打算让渊旻代为参赛,怎奈他突然病倒,难不成上天故意考验我颜家?”他停顿片刻,见安然没有接话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如今只有让你代表颜府参赛,你以为如何?”
安然一脸错愕地抬起头来,却对上颜士淳那满含期待的目光。“我,我——”她定了定神,“义父厚爱,安然感激不尽,惟恐自己学艺不精,深负重托。”倒不是对自己没信心,在学校时大大小小的比赛她见得多了,通常是只要她参赛,第一名人选便不作他想,然而这次不同。皇家选拔,参赛者个个都是高手,加上刚才颜老爷回顾了一遍家族荣耀史,又说此一役志在必得,万一她失手了呢?莫不是不成功便成仁?压力山大哟!
“你只管放手去画便是,其他毋需多虑。国画院那些老朽不足惧的…”
多说无益,且去一战。她心里其实还蛮雀跃的,可今早临出门时,却见少爷惨白着一张脸,由小四扶着勉强来为她送行。他表情凝重,还隐隐透着忧思。“今日皇宫比试,你只需应付了事,莫去争什么头名,记住我说的话!”他在她耳边如是低语。
为什么?难不成他怕我一旦胜出便影响到他在老爷心中的分量?安然拍了自己一巴掌,少爷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有他的道理。可今日这画要如何画才好呢?一边是老爷的殷殷重托和颜家的荣誉,一边是少爷的倾心相待和她对他全全的信任——两种念头在她脑海中交火,弄得她头都大了。
第二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