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旁的人都画了好一会了,安然叹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交白卷哪!她舔舔笔,看向端坐于亭内的华贵妇人。
“太后,用些百果汤。”虽已入秋,气温仍是不减,裴朵没坐多久就出了身薄汗,口干舌燥的,正要喝茶,却见薛清适时地递上润肺祛暑的凉汤和绢帕,还替她摇起了扇子。有个这么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真好!她笑盈盈地接了过来。
这一幕恰好被安然收入眼底,她觉得这一瞬间的太后才是个活生生的女人——眉衔远山黛,睛作流波转,之前不过是个完美的雕塑罢了。有了!她心念一动:我便拿她这副神情入画,多半不合皇家礼制,自是无缘头名,但只要认真画了,老爷那边也就问心无愧了。眼看一炷香已去了小半,她不再迟疑,迅速泼墨挥毫。
众人皆专心作画,不意一抹明黄跃入亭中。
“皇儿来了!怎么也没人通传一声?”
“儿臣因为要去‘玄溟阙,顺带过来看看母后的像画得如何,故意没让他们通报,免得惊扰了母后,又搅了画师的注意。”
饶是如此,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后,还是忙不迭地又跪倒一片,只剩下一人长身而立,格外扎眼。安然此时已画好面部轮廓,来到最紧要的部位——眼睛,这是决定人物画成败的关键。她闭上眼仔细回想太后方才的眉目,那副山含情水含笑的神韵,直到众人将“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得山响才回过魂来。睁开眼时,地上乌泱泱地满是人,只身前一丈开外立了个黄衣青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也不期然而然对上他的眼。四目交汇的刹那,她分明看到天地间耀出一线惊艳的闪电,于是——再无旁人,再无旁物,只她与他,于碧落黄泉间圈成单独一方天地,任凭眼神激荡,目光缱绻;身边有白云千载、长风万古,转瞬却又风流云逝,只余耳畔寂寂,听得彼时花落,此时花开。也不知这样胶着了多久,她被一声断喝蓦地惊醒——“大胆!还不跪迎圣驾。”
这就是当今的皇上?!安然强捺下心头的震惊,俯身跪下。
龚至昊盯着她又看了好一会才沉声道,“都起来继续作画。”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安然起身后发现在场还有个熟悉的身影——端闳王爷,正抿着嘴冲她乐呢。
“儿臣还要随师傅修行,不便久留,就由企穆在这多陪陪母后。”龚至昊呆了不多会便离开了。
安然长舒一口气,有那人在她简直都不能思考了,手不自主地抚上胸口,似乎还没从刚才排山倒海的情绪中平复过来;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与他一早相识。我肯定在哪见过他!她在脑海中徒劳地搜寻着这种可能性,最终失笑。怎么会?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是莫名其妙的存在。她甩甩脑袋,拜托,什么时候了,还在开小差,这样的吉日交上一幅残卷怕是会招来大祸。她不敢怠慢了。
当最
第二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