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皇帝这种怀旧心理,很大一部分原因,自然和他已步入中年、总是容易想起一些往事有关。
宋仁宗也老了,这位北宋王朝最为仁心的天子,从乾兴元年十三岁登上皇帝宝座,到现在已经30年。人过中年、又体弱多病的宋仁宗,早已丧失了心中最后的一点朝气,加上帝国东宫皇嗣虚位已久,使这位大宋天子不能不感到千古帝王、悠悠万事的失落,以至于常常会在对如烟往事的回忆中度过一天的时光。
岁月催人老。
此刻,与人到中年的仁宗皇帝相比,已是人过中年、知并州的韩琦正受着肝病的折磨。韩琦知并州已经一年多了,也就是在这一年,韩琦长子韩忠彦在家乡相州成婚,妻子吕氏是已故老宰相吕夷简的孙女、龙图阁直学士、同知群牧使吕公弼的女儿。
在众多史料中,没有关于韩、吕两家这门亲事是何时定下来的记载,但最大的可能,应当是吕公弼出任河北转运使期间,因为在这段时间里,韩琦任职的地方大都在河北一带,与吕公弼任职之地相去不远。而这门亲事,也验证了韩琦对吕家始终有着深厚感情的事实。无论怎样看,韩、吕两家这门亲事,都是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
十六岁的儿媳吕氏初入韩家,就以其官宦世家女孩儿特有的端庄、贤淑、知书达理,蠃得了婆婆崔氏的喜爱。
上天似乎要在韩琦身上印证人生总是悲、喜同在的真谛,就在韩琦长子忠彦成婚的大喜过后,韩琦紧接着又陷进了痛失爱侄韩直彦的大悲之中。
韩琦的侄女婿从京城送来噩耗:为家事赴京的韩直彦因患疮疹,医者误用药,致使毒气内畜不得出,不幸亡故,时年25岁。
直彦英年早逝,给韩琦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直彦是韩琦三兄韩琚的第三子,自幼聪悟好学,七岁时便能作文章,显示出比同龄孩子过早的成熟,韩琚对直彦的喜爱也异于诸子。本书前边曾提到过,韩琦对三兄韩琚是有着一种近似于父亲般感情的。
直彦十一岁时父母相继去世,直彦便一直由韩琦抚养。
在韩琦眼里,直彦是一个能禀训自饬、谨修道业、为人和谨通明、颇周悉时事的人,无论内奉亲族还是外接宾友,都至中至和,是个可属大事的人。似乎是对直彦内心偏爱的使然,韩琦为直彦娶的妻子,是自己妻兄崔勉的女儿。
直彦最初以父亲恩荫补太庙斋郎,庆历七年,韩琦又以南郊大礼恩例,迁直彦将作监簿,皇祐三年又迁太常寺祝。
但韩琦对子女靠长辈恩荫入仕,总是持不大赞成的态度,因此他曾谆谆告诫直彦:不可因生于富贵,习于锦绣,便从此胸无大志、不思进取,应当向比自己优秀的人学习,靠自己真才实学搏取功名。直彦果然不负韩琦重望,皇祐五年京试,一举进士及弟,授签署信阳军判官厅公事。由于前任期限未满,直彦便归家等待信阳职阙,却没想到已踏上锦绣前程的直彦天不假年……
上苍,待三兄一门何其酷也?!
直彦之死,再一次给韩琦心中留下巨大的伤痛:
余把光耀韩家的希望寄托在了直彦身上,又痛心他客死他乡,痛上加痛,得了一场大病,几乎不治。呜呼!我对直彦的喜爱是出于偏心吗?不,是因为出生于世家的子弟,很多人没有经历过世事的艰难,生活骄佚享受,不知道先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曾经付出了多么大的辛勤,不去好好学习,只知肆意侈奢,造成家族不合,先人死后坟墓都没人管,幸而家里出了一个能当大任的贤子孙,则其尊亲心里当然会十分的喜爱。
精神上痛失爱侄的打击,加上冬季寒冷的气候,使韩琦的病情日趋加重。而远离妻儿老小的孤独及对家人的强烈思念,又使韩琦心灵上得不到任何慰籍,种种因素,韩琦身体每况愈下,在久治无效的情况下,韩琦不得不在至和元年冬天上书仁宗皇帝,希望朝廷能让宫中医术颇为不凡的御医齐士明来为自己诊病。
做为一任地方大员,京城离并州又千里超超,韩琦不知道自己这个请求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
然而韩琦的担心是多余了,仁宗皇帝接到韩琦的奏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批准了韩琦的请求。然而朝廷医官院却不敢奉诏,医官院觉得,皇帝身体也不好,齐士明需要随时侍奉天子左右,实在不宜派遣。仁宗皇帝当即申斥:“韩琦,吾重臣也!”立命内侍和齐士明赴并州。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齐士明诊断的结果:韩琦这个病不易操劳,须要静养。
然而并州地处边防重地,做为一州主官,事务繁杂,这对养病是极为不利的,惟一的办法就是能调任一处闲郡。
对于任何一个病人来说,养病最适宜的地方,当
第九十二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