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庆历三年,自陕西四路帅召为枢密副使,三代皆及赠典,而曾祖妣忘其姓氏,阅所存墓铭,则有清河郡夫人之志,遂以张氏追封,后再详之,张氏乃四代祖鼓城府君夫人也,虽辩其误,而无如之何。四年秋,谋先君之葬,得起居舍人、直龙图阁尹洙为志,赞善大夫薛仲孺书石,书才数行,有宣州掌书记辛有终者代归来访,且云:曾得先令公文二编,不敢隐。闻之惊喜,遽问其目,则曰:书体草也。次日得之,视其目,如其言,且慰且恨。乃反复披究,则杂以他文,先祖墓志亦在焉。参考祖先事迹,益以明白,验曾祖妣,乃史氏也。亟请书石者,独未书姓氏、郡封。是冬,遇郊恩,即追正之。
噫!是辛君者,若稽数日不言,亦后于事矣。孔子谓“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岂小子念亲之至,而神所报乎?后之子孙,其可怠哉!因感其事,取五代祖而下及诸宗属所为文章,编为六十卷,仍以墓志、行状及授官诰辞冠于首篇,命诸子侄人录一本,以藏于家,后主之者或不谨严,使失其传,则上天至明、祖宗至灵,是必降殃,以惩不孝,其戒之哉!其戒之哉!谨序。
故乡的山风水韵滋润着韩琦久积的病体。
相比于河朔边城,尽管相州也不失为帝国河北军事重镇,但毕竟算是一个闲郡,没有太多的军事政务缠身,这使韩琦的病情终于开始逐渐好转。
也就是这一年,韩琦长子韩忠彦的妻子吕氏,给韩家添了一个长房长孙。小生命的出世,再次唤起了韩琦对人生的无限憧憬,因为这时候韩琦正知相州,衣锦还乡得任故里,因此,韩琦给小孙孙取名“锦孙”,喻意“昼锦之荣”。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大凡每一位杰出的政治家,总是会把这个原则视为仕途中最基本的使命。
随着身体状况日渐好转,韩琦也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州郡事务当中。在相州,韩琦所做的一件至今还造福百姓的事情,就是疏浚了高平渠。
高平渠,原建于唐代,本是相州重要的水利灌溉设施,但由于年代久远,这条渠淤积严重,几乎废弃不用。韩琦看到了这条渠的价值,带领州郡百姓把高平渠重新疏通,造福了相州百姓。
相州利城军设有冶铁处,到宋仁宗时已四十多年。四十多年前这里发现铁矿时,由于就近采伐山林做冶铁的燃料,冶铁成本低,州府曾差“衙前里正”两名负责冶铁,每年交纳十五万斤铁做为税收。但后来随着山林面积缩小,采伐林木的地方越来越远,冶铁已成为亏蚀严重的行业。虽然后来“衙前里正”增加到了六个人,但终因亏损严重,这些衙前里正都相继破产,于是相州官府干脆关闭了冶铁炉,从下辖六个县里挑选了三十家上等人户充利城军户,让他们每年承担起冶铁应缴纳的税收。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强征和暴敛。
三十家人户凭空当上了冤大头,有苦无处诉,韩琦得知这一情况后,上书朝廷,停止了冶铁征税。
河北各州当初实行“榷盐法”,官府把盐分配给各坊中的主、客户,让他们缴纳盐钱。后来朝廷更改盐法,变分配为购买,但当初缴纳盐钱的政策却没有相应取消,而是改为缴纳一半儿。如此一来,本地住户还能按屋税缴纳这一半儿的钱,而客户因为流动性大,有的甚至早已不知所终,但当初缴纳盐钱的户名还登记在册,官府为多收取这一部分钱,便又从老百姓里找冤大头,安排坊正五、七人,二话不说,让他们替那些流散的客户交钱,还美其名曰“客户干食盐钱”,结果这些坊正们每人都为此赔钱达百余贯。韩琦也上书取消了这项毫无道理的征敛。
……
转眼到了宋仁宗至和二年的春天,经过几个月的休养,韩琦此时的病情已经大为减轻。做为一直担任军事职务的方面大员,韩琦对国家武备有着深刻的警惕,从来到相州任上时起,相州府衙中散乱堆放在廊庑厅堂、锈蚀斑驳的各种兵器甲杖,就引起了韩琦的注意。大宋真宗皇帝时,宋、辽两国交战,相州做为战争时期的军事战略重镇,帝国曾一度在这里屯积过重兵。后来宋、辽盟好,数十年和平相处,相州已是武备松驰,全然没有了烽火狼烟的意识。
然而,自古以来就是既有文事必有武备,历经战争风云的韩琦,自有其军事家的战略眼光,对相州武备眼下的状况岂能漠然任之?再加上相州府衙的后园年久无人经管,遍地杂草丛生,园中还有一座不知始于何年何月、也不知废于何年何月、名为“抱螺台”的土台,荆棘蒙没,满目荒凉,这让对营造之事情有独钟的韩琦蒙发了修缮武库、辟建亭园的设想。
而也正是因为韩琦这次的营造,相州安阳才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一座名垂青史的建筑——《昼锦堂》,才有了一代文豪欧阳修传颂千古的华丽名篇——《昼锦堂记》。
第九十三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