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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机营晚上的这一顿酒,原随云也叫了两三个出身儒将世家的年轻军官来作陪,军官们好奇江湖上的奇闻异事,班世萦也对军旅生涯颇感兴趣。大家年纪都不大,也没有介意彼此的身份,说起话来既轻松又有趣。原随云则极尽地主之谊,席间恰到好处的劝酒,把气氛调节的谑而不虐。班世萦原先担心的“臭男人们一喝起酒,什么脏的臭的都能挂在嘴边”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班世萦看这情景,心里又有些纳闷,难道她和楚留香之前错怪了原随云?难道原随云的本意是把这几个青年才俊引见给楚留香,所以才会邀请楚留香来天机营?看原随云和这几个军官相谈甚欢的样子,似乎他们交情不差。
      班世萦酒量不太好,喝了几杯就有些晕了。她摇晃着站起来:“香帅,原公子,我出去散散步,醒醒酒。”
      “恕之师妹小心,要不我让丁枫陪着你?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在军营里走动,也不方便。”原随云追着班世萦站起来。
      “没事,我只是头有点晕,心里还明白着呢。”班世萦满不在意地笑道,接着把声音压低些,嘱咐道:“原公子,你这酒后劲太大。你自己注意点,别一高兴就喝得太多,不利保养。”
      班世萦说完,摇摇晃晃地就往外走。原随云叫了她几声,她也没停下。
      楚留香劝原随云道:“原少庄主不必担心恕之小友。若真的出了事,也是她发酒疯打了别人。”
      外面夜风凉爽,星河高悬。班世萦胆子大,在天机营里随便散步。她不知道,天机营的角楼上,正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隐藏在阴影中,死死盯着她。
      班世萦标志性的珍珠金发冠在黑夜中映着庭燎之火和星月之辉,发出柔和璀璨如同月华的微光。水蓝色的裙摆随风飘起。手里的明心灯随着轻快的步子一晃一晃。趁着酒兴,她还哼起了歌:“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
      这不是班世萦那个傻丫头,还能是谁!原随云为什么非要把她一起拖下水?
      确定那就是班世萦的时候,方思明气恼地哼了一声。
      记得在洛镇屋顶上,方思明一个人喝闷酒,被班世萦撞见。方思明因看见二丫被父亲虐待压榨,却转不过性来,不由得自伤身世。班世萦看出他有心事,问他在想什么。方思明不想直言,只说是想到了一位和二丫遭遇相似的故人。
      这么容易拆穿的托词,班世萦到底都没听出来弦外之音。她陪着方思明喝了几口酒,就拉拉扯扯地拽着方思明要走:“你告诉我,那个故人在哪,我们一起劝劝他!我们现在就去……你这朋友,心眼太实了……天下不配当爹的多了去了。当了爹就什么都是对的了么?那岂不是随便生个孩子,这人就成了圣人了?既不是圣贤,又不是神仙,非要当做神明供着做什么……方思明,我知道你忙,你抽不出空来,我自己去劝也行……”
      方思明被她烦的不行。但看着她这副动不动就要给人当大姐,甚至一副把他当成弟弟来照顾的架势,心里竟想起了曾经对他多有照顾,甚至可以说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华山高亚男师姐。当时喝着酒,他有些伤春悲秋,竟然也不忍心轰班世萦走。
      最后方思明只好哄骗她:“我和这位故人早就失去联系。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班世萦听了颇为遗憾,坐在方思明身边发呆。当时大概也是酒劲上来了,班世萦没由来的开始哼歌。当时她唱的就是这首“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
      虽说唱得不难听,但方思明实在是不胜其烦,最后酒也不喝了,把屋顶留给班世萦一个人吹风唱歌去。
      方思明好几次都担心会不会在班世萦面前暴露了自己是万圣阁少主的身份,然而这位貌似目光如炬,才思敏捷的班女侠却奇迹般地错过了所有和他真实身份有关的线索,而且和他特别自来熟。方思明一直很纳闷,到底她是把自己当成了弟弟或者师弟,还是她对所有年龄和他相仿的,都会把他们当成弟弟。
      方思明觉得,班世萦这缺心眼的傻丫头,神经线条粗到|拔|出|来大概能当鞋带使。她在江湖上飘荡了许久,还没被人暗害致死,说不定真是应了“傻人有傻福”,“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这两句谚语。
      可这次只怕她运气再好,也会被卷入不可收拾的乱局中。
      他和原随云在天机营的这次合作,不是为了别的,乃是因为他的义父朱文圭近来心绪越来越不稳定,越来越忌恨当年朱棣的所谓“清君侧”,让他一夕之间从尊贵的皇子变成了阶下囚。朱文圭越来越急于报复,他想让现在的皇帝也尝一尝被人逼宫的滋味。因此他急躁地想要收服天机营,控制通往燕京一带甚至可以说是联络整个大明的交通要道。
      说白了,朱文圭想谋反。
      方思明奇怪原随云到底给朱文圭灌了什么迷魂汤,否则朱文圭怎么会看中许文武,认为他是起事的最好帮手?
      更可怖的是,在义父朱文圭命令他和原随云一起策反或者威逼许文武之后,他和原随云商量具体对策,问原随云如何接近许文武,原随云轻飘飘地答道:“许文武是家父的旧识,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以游历为名接近许文武,甚至就住在天机营,他也不会起丝毫疑心。”
      看着方思明长大的人,现在只有他的义父了。但方思明设想过,如果那些从他小时候开始就追随朱文圭的老部下们还在世,他对这些老部下一定会用看待旧友或者叔伯长辈一样的心态和礼数。从小疼爱他的长辈,原随云尚且能弃如敝履,随随便便当炮灰,万圣阁又何德何能,让原随云不背叛呢?
      然而方思明并没有机会把这个顾虑告诉义父朱文圭。朱文圭一直在为他几次错过机会,没有杀死楚留香而不满。只怕他的疑问不仅不会让朱文圭怀疑原随云的居心,反而更让他本人坐实懦弱无能的罪名。
      和原随云一起定下的威逼策反许文武的计划,每一步都让方思明心存疑虑。但他没有任何一条能拿得出手的理由公然怀疑反对原随云,比如——
      “为什么要让楚留香来天机营?我们计划好了只是策反许文武。让楚留香来是节外生枝。”方思明知道原随云竟然写信邀请楚留香来天机营时,就质问过原随云。
      “为了给方少阁主找到更多的对楚留香下手的机会。”原随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真诚,“方少阁主放心,我会时刻告诉你楚留香的行踪,把他拖住。只要你想下手,我就会里应外合策应你。而你对许文武动手劝降的时候,我也会保证楚留香不会突然出现搅局。”
      方思明不打算对楚留香下手,也不敢十分信任原随云。这些天,方思明一直在考虑如果楚留香果然赴约,如何能看住楚留香让他不能搅局,也同时让原随云没机会暗中作妖。直到今晚之前,方思明都不知道,班世萦也和楚留香一起来天机营了。
      难道又是原随云的计划?为什么他非要班世萦在这里出现呢?班世萦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原随云到底想让她做什么?可是班世萦行事无比率性,即便是原随云,也未必能指挥或操控她。
      军营中响起了铮铮淙淙的琴声。
      这就是原随云配合方思明策反许文武的计划“先礼后兵”的一部分。所谓“先礼”,首先是方思明出面劝降,以“如今大明朝皇帝得国不正,天下应该重新尊奉建文帝”为由,劝说许文武加入万圣阁。当然,许文武的拒绝也很干脆:“永乐帝同样是□□子孙,天命所归,且登基后励精图治,勤政爱民。现在天下不宜再起兵戈。”总之,即便同情建文帝,许文武依然情愿尊奉永乐帝和他的子孙。
      讲理不成,就只能施压,那么就是“后兵”了。方思明撂下一句狠话,给许文武几天

4.琴声扰扰惊魂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