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松枝头,
酒取黄昏后;
意兴阑珊时,
无心问更漏。
白日里日头晒得人间一片苍晃,眼及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的目晕眼盲,人们百无聊赖地在慵懒困乏中蹉跎着光阴;而日头一旦下山,夜里的点点华灯亮起,红光的边缘晕染着层层暖人的黄晕,一片灯红酒绿的璀璨,整个建康城就像活过来一般,生机勃勃。
那“江左八达”轮流坐庄的聚会,隔三差五地在建康各大青楼酒肆举行,已然成了健康城里最盛大、最热闹,且最令人心神向往的盛会了。
甚至在民间,亦有了个响亮的名头——“济才会”,取自人才济济之意。那里不问门第,不论出生,只要是胸有文墨,皆可在众人面前畅意抒发,不拘泥于内容,不束缚于形式,
要么寄情与山水,有诗曰:
时来谁不怀,寄散山水间。(曹茂之)
散怀山水,萧然忘羁。(王徽之)
神散宇宙外,星朗濠梁津。(庚说)
……
要么托心于空灵,亦有曰:
森森群象,妙归玄同,原始无滞,孰云质通。
悟之斯朗,执焉则封,器乖吹完,理贯一空。
(郗超)
这些日子,因从上到下都怠于朝政,王敦亦是白日里浑浑度日,到了晚上,只要“八达”有聚,济才会”将开,他必衣着朴素,低调地出现在现场的某一个角落,听着八方宾朋在那里高谈阔论……
只是似乎近几日来,在这里能碰到的熟面孔越来越多,都是些朝中同僚,也如他一般隐姓埋名,布衣而入;若是在避无可避,迎面碰个正着时,也只能是顶着尴尬,敷衍地作个揖礼,各自了去。
这一日,王敦竟还遇到了王导。
两兄弟在此同时出现,场上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两人亦只能是逢场作戏般地相互施了个揖礼后,王导一只手在另一只手宽大的袖袍的遮掩下,悄悄把王敦拉到了一侧。
王敦亦是用诧异的目光盯着王导,被他如木偶般被地牵至角落后,随即悄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王导亦不看他,正脸朝前,毫不侧目,只是翻了个白眼,也压低声音道,“怎的?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我只是觉着奇怪,你怎会突然转了性子,也爱凑这档子热闹来了……”王敦憋笑地揶揄着。
“难道,你就觉得不奇怪?这‘江左八达大多都是些仕途不顺的二流世家子弟,挤不进朝堂一线权力核心阵营……本一个个灰心冷意,丢官弃爵,闲云野鹤般游弋于山水之间;怎的最近会集中聚众出现在建康,还日日出手如此阔绰……其背后必定有人,其目的必定不纯……”
王导虽用手掩口而说,且声轻音小,却是在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对王敦说道。
王敦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敷衍地回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呢?感情你还是你,一点儿没变啊……什么事儿在你眼里都能看出个道五道六的来,什么人在你心里都是居心叵测……”
王导听他这么连挖苦带讽刺地这么说自己,气不打一处来,闷哼一声道,“等着吧,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来的……倒是你,别傻乎乎地着了别人的道。”说完,王导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而此时,王敦丝毫不在意王导作何反应,他的身心正聚焦在聚会上那些正在高谈阔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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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章 “济才会”逐露真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