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才是。”
剑道传承。
二两酒听着这四个字,心中生起一团无名怒火,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怖,狠声骂道:“绝无可能。”
王麻子见他不似说笑,突然眉头一皱,试剑坪上的一幕幕浮于眼前,叹息一声:“师尊传承绝对是就是剑道传承,别无他物。你大可放心,何况这等造化,也不是你我说定就成,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福分,更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他的激将法似乎真有作用,二两酒眼光一寒,轻蔑一笑,指了指自己,却是不做回答。王麻子嘴角提起,摇了摇头,笑道:“朱雀虽是天之四灵,可在你的体内的也不过是一道本源。能不能重新蕴养七宿都是问题,何况此事本就是天道不容,往后你每开一宿必有天劫降临,就凭你这身板,还能撑过几回。”
王麻子将话点破,二两酒脸色一变,有些犹疑的盯着他。扪心自问,浩荡天劫威势之大,可谓是毁天灭地,试剑坪上也才五道惊雷,他都要靠着紫金葫芦和布袋和尚的一线残魂勉强撑过。那下一次呢,会不会是七道惊雷,或者直接是九道,再或者会不会还有天魔问心劫。
他是不是也要学吴岩弃剑,可他没有仙器,如今的“拈花”早就不复当年。那他的一腔狠戾,满怀期望是不是也要在天劫之下化作虚无。莫名有些后怕,二两酒目光渐渐柔和,不像先前那样自以为是,目空一切。
就如当日李天奇一剑袭来之时,他才恍然,在很多人很多事面前,他依旧只是二两酒,甚至比当年在长歌苑里还要不如。方才得见朱雀,他心中豪情万丈,似乎觉着天地之大,可以恣意翱翔。
他没有想错。
若是朱雀本源蕴育完成,他凭此便可傲视天地。
可是如今的朱雀依旧只是一道本源,依旧只能藏在他的眉心天宫之中,躲着九天之上那一双双“明察秋毫”的铜铃大眼。
可以放肆,但不能无端放肆。
二两酒在这一瞬间变了脸,重新挤上两抹谄媚笑意,谦恭的拱手说道:“请太师叔祖帮弟子一把。”
不要脸。
这就是他的本事。
先前还处处自傲,与王麻子打着机锋,明争暗斗,如今却是贴上一张热脸,巴不得王麻子揉捏搓拿。这瞬息变化,王麻子是哭笑不得,扬起一巴掌,狠狠落下,却是在二两酒的脑门上骤然停下,最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臭小子。”
二两酒可还真是不以为耻,笑呵呵的凑过头去说道:“弟子又不是黄花大姑娘,要这一层薄脸皮可是没用。”
王麻子神色显然还不轻松,有些担忧的说道:“师尊当日留下剑道传承,让我与两位师兄看护,以免落入心性奸邪的后辈手中,酿成大祸。”
二两酒一听这话,再看王麻子投来的目光,狠狠的啐了一口,心里暗骂当日见的小沙弥和弃剑飞升的吴岩可都不是什么好鸟,竟然还留下了这么个狗屁不通的破烂规矩。心中一时不忿,有些幽怨的说道:“弟子心性可是纯正得很,不比那些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看似坦荡磊落,肚子里的肠子怕是都烂成一坨了。”
他这话没有指名道姓,王麻子却怎么听都不是滋味,按照二两酒给张三说的那句话来看,这不是把他的师尊吴岩也给带着骂了一回。一时脸色忽明忽暗,气息起伏不定,有些恨恨的盯着二两酒骂道:“满口胡言。”
二两酒却是不以为意,堆着一张笑脸说道:“我与您老的师尊那可是投缘得很呐。”
王麻子全然不信,有些鄙夷的盯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可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二两酒轻哼一声,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太师叔祖您别不信,当日,当日可是……”
他的话又是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王麻子自然能听出其中意思,不怀好意的瞥了他一眼,急声催促。二两酒却是微微靠了靠身子,搓了搓手,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朝着王麻子就是一阵挤眉弄眼。
王麻子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喝一声:“你这小子就是个唯利是图的臭小子。”
二两酒很是配合的不停点头,嘴里念道:“弟子可学不来他们的谦谦公子做派,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真小人。”
“说。”
二两酒摇头。
“说是不说。”
二两酒别过脸去,看都不看王麻子一眼。
“你小子只要没有胡编乱造,老夫回去之后定然会给一个满意的交代。”
二两酒不信,用手弹了弹“拈花”,朝着王麻子嘿嘿一笑。王麻子面露苦色,犹豫了半晌,狠狠的点头应允,瞪圆了眼睛凑到二两酒的面前,说道:“若是有半点虚假。”
还未待他再说上几句狠话,二两酒却是咧着嘴,低声说道:“那日,他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这是个字回荡在王麻子的耳边,面色陡然大变,隐隐有几分激动之色,更多的却是骇然。瞪目横眉望向二两酒,见他十分肯定的点头,王麻子却是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愣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想要获得师尊传承绝非易事,不但有那个青衫弟子虎视眈眈,你身边这个女娃也一样是极大威胁。我与师兄虽是看好你,但也不能左右此事,不过日后你在这剑域之中,老夫保证,没人能伤你性命。”
王麻子明言在剑域中会护他性命,这就是一个很重的承诺,更是一个很诱惑的鼓动。二两酒眉间满是喜色,隐隐还有几分张狂的阴狠杀意。他终于确认,他可以在剑域里肆无忌惮的杀人,可以在三脉弟子面前无所畏惧的横行霸道。
就像是给了他一条退路,绝不会死的退路。而二两酒想要的就仅仅只是如此,只要不会死,他就心满意足。至于莫良欢,既然注定为敌,他就绝不会心慈手软,倒是安夏让他有些举棋不定。毕竟如今他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谁都不想率先打破,只是在这等剑道传承面前,谁又能漠不关心。
王麻子见他面露犹豫,又轻声说道:“若是你能获得师尊传承,不说你的剑道修为一日千里,堪比天生剑子。就算你想斩了剑碑,凭着‘拈花和师尊剑法,也有一线之机。”
这话,真如魔音。
二两酒想起了那道祖师残念,至今还龟缩在剑碑之中,说不定再过百年就会有下一个他因为心神不坚而甘心化作傀儡。没有人可以与他为敌之后,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然无事,他要斩了剑碑,更要将那道祖师残念挫骨扬灰,让他再无出头之日。
重重的点头,二两酒很认真的看着王麻子,沉声说道:“太师叔祖放心,剑道传承只会落在自己人的手中。”
自己人。
这三个字从二两酒口中说出可是极为不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简直是让王麻子受宠若惊。当即便有些迟疑,推脱笑道:“我可不想跟你发疯,也就那只鸟敢跟你同路。”
二两酒抿嘴一笑,他说王麻子三人和他是自己人,不是可以拉拢,而是由心而发。至少他知道,张三李四王麻子没有对他有过多觊觎,甚至对他没有半点恶意。这样的人,微微的利益牵扯,却能大大的帮他一把,这就是他的自己人。
只是说到这发疯二字,二两酒却是微微有些不满,反问道:“此生若是不争,生有何用。”
王麻子闻言,静思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小子命数颇怪,要么就是一人独高,要么就是泯然众人。老夫与两位师兄年纪一大把,不过是在这剑域里呆的日子久了,想出去看看花花世界罢了。如若不然,怎么会如此随便的想着将师尊传承交到你这小子的手上。”
二两酒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谦卑,如同平辈论交一般:“看来这也是太师叔祖的执念,弟子自然替太师叔祖将此事办妥。”
王麻子苦笑摇头,这般说来,像是他求着二两酒一般,只是也就懒得跟他计较,起身说道:“跟你这小子说话,处处都像做买卖,累人的很。”
二两酒起身相送,待送至门前,王麻子突然转身,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再说。摇头,叹了口气,想来应该是他多虑。
直到王麻子消失不见,安夏才出现在二两酒的面前,看着他似有心事的样子,安夏却是学着他往日的模样叉腰说道:“有屁就放。”
二两酒何曾见过安夏这般粗鲁的样子,一时哈哈大笑,惹得安夏面色通红,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未曾等他开口,便是说道:“我不会争。”
话音落下,安夏便独自进了屋中,躺在床上,面红耳赤,侧影清冷,但却多了几分柔情。二两酒愣在原地,轻轻的拍了自己一巴掌,心中莫名发酸发苦,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还真是个小人。
第五十五章 我不会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