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软意识清醒时,感觉后脑勺很疼,像是被重物敲击了下,脑袋里晕晕的,也不知道后脑勺有没有流血。
其次就是周围很冷,阴凉到骨子里的冷,周围明明静到发慌,而恍然间给人一种万千孩童号哭的尖锐刺耳感。
栗软听得头痛欲裂,冷汗直流。
他睫毛湿漉漉的,被一层汗黏住,好半天才挣扎着睁开眼,惶然的看了下四周,这才发现,四周和他心里预料到的差不多。
——封闭的四方屋子,连扇窗户都没有的黑暗,唯一一点光线,也只有透过木门缝隙照过来的橘光。
橘光……
耳尖凄厉刺耳的声音不断,栗软猛地睁圆了眼,心下微沉。
橘光说明是傍晚,也说明了很快就要入夜。
栗软算是无鬼神论者,可在这邪异的环境,他还是忍不住心生一股森冷渗人的感觉。
——他真的能平安活到明天早上吗?
栗软心中不确定了。
他咬了咬牙,不顾脑袋的疼痛,贴着墙面支撑着站了起来,因为起的急了些,眼前止不住的发黑晕眩。
稳了稳身体,他才舒服些,松了口气,踉跄着来到了木门前。
木门看着破烂,但意外的坚固,栗软试着推开,没有任何的办法,也只能提高嗓音去呼喊,希望周围路过的人能注意到他,将他解救出来。
可渐渐的,栗软已经把嗓子都喊破了,沙哑的声线掺杂着无助的哽咽,仍旧没有人来帮帮他。
渗过木门的光线也一点点变得黯淡。
栗软无助绝望间,甚至感觉到有一只冷的像冰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栗软眼眶里蓄满的滚烫泪珠总算一颗颗掉了下来。
刚才他只是发自内心的疑惑——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夜,可此时他已经彻底有了答案——如果不能在天彻底黑前逃离,他绝对会被身后诡异物撕成碎片!
秉着求生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手掌握拳,用力的捶打着木门。
他的手纤长漂亮,像是根本没干过重活,像是他这个人一样,在自小的细心呵护下长大的。嫩的像水的手,轻易就被粗糙的刺扎破,鲜红的血一点点渗了出来。
眨眼间,漂亮的造物便被血液浸染,凄惨可怜。
栗软疼得手都麻木了,可他不能停,他甚至不敢回头——只要他回头,肯定能看到,面目全非的面孔,血红的眼垂涎欲滴的盯着他的手看。
确切的说是盯着那血看。
好香。
好香的味道。
……………
随着时间的推移,栗软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强烈。
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力气一点点弥失。
肩膀的阴冷气息更重。
他要死了吗?
栗软苦笑一声,缓缓合上了眼。
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栗软打算彻底放弃之际,只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那人停在了门口。
或许是看到了木门渗出的血,感到诧异,“咦”了下。
“有人在里面吗?”
“有,有的,我被关在里面了,求你救救我!”栗软已经没力气了,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他的脆弱令门外的人微微惊了下,“稍等,你找个远离门的墙角好吗?”
栗软闻言努力远离了木门,呐呐道:“好、好了。”
下一秒,木门被暴力踹开,门板碎成了木屑碎片。
栗软怔怔的看着来者——轻松的休闲服,俊美至极的面孔,眼睛是漆黑的,却不令人恐慌,反而给人一种意外心安感。
那人长得太出色了,又加之救过他,栗软实在提不起警惕的心。
而且很奇怪,随着男人进来,屋里的森冷感都刹那消失,属于春季的温暖拂面而来。
“你怎么样了?还能起来吗?”
男人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是弹奏的悦耳钢琴曲。
栗软愣了一秒,点点头,他努力扶着墙,想站起来,却忽视了他早已鲜血淋漓的手。
尖锐的痛感猛地传来,下一秒他又倒了下去。
砚青寒垂眸看着面前呆呆的、被吓得心神不定的少年,心里已隐隐确定了他的身份,出于友善,他俯身将少年抱了起来。
“介意我抱你出去吗?”
栗软呆呆摇头。
他怎么可能介意,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诡异的房子。
他缩在砚青寒怀里,嗅着对方淡淡的兰花香,心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定。他头被砸了,初醒又经历那么一场磨难,早已身心俱疲,几乎在顷刻间便昏睡了过去。
砚青寒看着怀里睡得恬静的少年,眉梢微挑。
“居然对我这么不设防啊。”
“真是单纯。”
余光瞥见葱白却流血的手指,砚青寒不无惋惜。
——只是不知道,他是惋惜漂亮如艺术品的手,还是在惋惜那透着香甜味道的血。
…
砚青寒把他带进了自己的别墅。
闫家是个很古老的世家,拥有一座巨大的庄园。这里就像是古西方的公爵府,佣人不叫佣人,而叫下人,个个都对主人畏惧崇敬。
一路上,光是匆忙干活的下人就不止七八个。
他们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俊美的青年。
闫家偏系多,少爷自然也多,可全闫家都知道,其中最不能惹的便是这位刚才外面巡演回来的少爷砚青寒。
…
栗软再醒来已经脱离险境了。
身下是柔软棉絮,外面是金色阳光,已然是第二天早上。昨日的种种经历恍若一场梦,不过栗软知道,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昨晚栗软昏睡过去后,记起了一切。
这是个现代化的位面。
栗软算是有钱的富家少爷,虽然父母是商业联姻,但夫妻感情和睦,他这十八年里都活的很幸福开心。
但谁都没想到,那个表面温柔小意的男人,实际上就是个虚伪、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在栗软母亲生病后,他毫不犹豫买通了医生,制造出母亲患有精神病的病例,而后将之关在了精神病院。
随后又故意刺激老丈人,让他心脏病复发,借机吞并了对方的公司。
自己再也没了外人掣肘,栗辉露出了真面目,将外面养了十几年的小情人接到家里来。
从那刻起,“栗软”的人生观就崩塌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是这么狠毒的人,没想到父亲早就出轨了,他养在外面的小情人生下的孩子居然比他还要大上几个月!
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小三在父亲的纵容下登门入室,无论如何“栗软”都没办法接受。
他也有反抗过。
可是没用。
栗辉一点都不爱他,反倒对小三和小三儿子诸多偏爱。
即便小三母子当着栗辉的面欺辱打骂他,栗辉都能面不改色的看新闻。
在这一刻,“栗软”对栗辉充满了恨意。
这还不算完。
栗辉到底没经商头脑,以往公司的事都是栗软母亲这个女强人操持的,他只做好他的董事长就行。
如今栗软母亲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一切事务就都转到他手上。
很快,各大公司就跟他停止合作,一时间,公司里出现巨大的财务危机。
因为公司的事,栗辉开始后悔了,后悔将栗软母亲关到精神病院了,后悔让小三登堂入室了。
小三是个聪明人,她虽然没办法解决公司的危机,但她知道谁能帮栗家渡过难关。
那就是闫家。
栗辉知道闫家,整个城市的企业都想攀上闫家,可困难程度无异于上青天!
小三又道:“我从我一个姐妹那里听说,闫家大少重病不愈,闫家掌权人就打算找个八字相合的人来给闫家大少重洗。”
“栗软的八字正好合上,还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要不然……”
栗辉心神一动。
“你联系闫家了吗?”
“没有,我哪有那个主见,等着你决定安排呢。”
栗辉意动了。
心想,闫家是什么门第,栗软要是嫁进去,既能享受一生荣华富贵,又能替家里解决危机。
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栗辉行动了。
所以,被选中的栗软才会被送进闫家。
……
除此之外,栗软还获得了另一个信息。
闫家大少闫英有一个青梅竹马,叫明月,他们感情很好,小时候就承诺长大一定要在一起。只可惜闫英病重才打破了这个约定。
明月就算再不高兴,也没办法置喙闫家老爷子的决定。
她没办法对闫老爷子发脾气,就将怨气发泄在了栗软身上。
本来栗软还有七八天才进闫家,可在明月的算计下,他提前了很多天就被栗辉送了过来,刚送来,就被明月命令下人关进了那个诡异的房子。
如果不是昨天那个好心男人路过……
栗软打了个冷颤。
门被轻轻敲响。
栗软抬眸看去。
男人的声音响起:“我能进来吗?”
栗软不禁对这礼貌又好心的人多了几分好感,“可以的。”
男人开门,手上拿来了油纸包好的小笼包,还有一杯温牛奶。
“我想你也饿了,需要在房间里吃早餐吗?”
栗软忙摇头,他已经麻烦对方够多的了,怎么可能得寸进尺在卧室里吃东西。
“我、我去楼下吃就好。”
他想接过早餐,但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起来的手,又默默放下了手,“那麻烦你了。”
砚青寒微微一笑:“不用客气。”
洗漱完下楼。
能看得出来,男人住的地方很精致。
很干净,看起来每天都有打扫,每一处设计都透着鲜明的个人风格——雅致又不失灵动活泼。
栗软下楼时下意识瞥向阳台。
阳光下,那里的花卉开的明媚灿烂,绿叶与艳丽的话令人心情都无端变好。
栗软渐渐放松下来,不知觉就坐在餐桌旁,丝毫不客气似的,等他反应过来,才微微脸红。
不过男人并不介意,将早餐放在他面前,含笑道:“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喂你。”
栗软微微窘,“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你了了。”而且虽说男人是好人,不过被陌生人投喂还是有些怪怪的。
男人便也没再坚持,坐在了他对面。
“我叫砚青寒,是最近才回来的,你在闫家可能没见过我。”
砚青寒?
栗软倒真对这名字有几分耳熟,好像是某个极为著名的钢琴家,最近才结束巡演……
不对!
栗软吃惊的睁大眼睛看向男人,怪不得总觉得熟悉,原来他是那个钢琴大师砚青寒!
又听起他提起闫家,栗软微微拘谨道:“其实,我不是闫家人,是昨天才被送进来的。”
“那怎么会被关进废弃仓库里?”
栗软摸了摸后脑勺,很实诚的说:“被打晕,然后就被关起来了。”
砚青寒闻言面色微寒,“闫家有闫家的规矩,不论是下人还是少爷小姐都有不能触犯的规矩。”
他寒了脸色,不禁吓了栗软一跳。栗软没想到他会这么严肃,“这……很严重吗?”
见吓到了栗软,砚青寒才微微柔和了眉眼,“可以说很严重,也可以说不严重。”
栗软歪了歪头,眼里透着疑惑。
“那就要看有没有更厉害的人为你主持公道了。”砚青寒微微一笑。
栗软看着他的笑,眨了眨眼,感觉自己被暗示了,“我觉得你就很厉害。”
砚青寒没说什么,只让他好好吃早饭。
这让栗软迷茫,难道是他会错意了?他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毕竟央求个陌生人屡次帮他,也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很安静的用早餐。
吃过早饭,身体的不适也消失了,浑身暖洋洋的。
砚青寒在一旁托着下巴,弯着眸看他小口吃饭,温柔又耐心的样子,眉眼温润如清风远山。
栗软没忍住又红了脸。
“怎么了,我吃相很难看吗?”
“像只胃口不大的仓鼠。”砚青寒笑了笑,随即起身,“吃好了吗?跟我去一个地方。”
砚青寒没说去哪里,栗软便也没问,只跟着砚青寒出了别墅,沿着一条种满植物的间隙小路行走。
走到了尽头,豁然开朗,栗软看见了一个类似于中式民国时期的青瓦房建筑,不过能看得出来,经过多次修葺,材料被换新,建造费用怕是不输普通的别墅。
跟着砚青寒进了院落,栗软看到,大堂,只有一个身体健硕眼如鹰隼的白发老人端坐,其余的人皆低着头侧在一旁,气氛凝重。
栗软不由疑惑刚才经历了什么。
那个老爷子直到看见了砚青寒,眸光一凝,脸上才带了笑意。
“青寒啊,你怎么来了?快过来。”
砚青寒微笑着走过去,“带了个朋友来见您,顺便为他讨个公道。”
“哦?”老爷子也知道砚青寒为人和善,乐于助人,便也有意纵容他。老爷子瞥见栗软姝丽的面容,隐隐觉得他有些眼熟,“你是…栗家送过来的那个孩子?”
“是。”栗软恭恭敬敬的回。
老爷子想了想,“我记得要求的日期不是在几天后吗?”
他身后一个类似管家的僵尸脸上前,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而后,众人便心惊胆战的看见,老爷子的脸色一点点变沉。
“混账!还不把明月叫过来!”
立刻一个下人匆匆离开,不超过五分钟就将明月带来。
明月算是家里下人的女儿,不过自小和闫大少爷闫英关系好,所以在闫家地位并不低,老爷子也把她当成是孙媳妇养。
明月被起初被唤来还不以为意。在她看来,她不过是小施惩戒警告下罢了,老爷子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来责罚她。
可很快她就懵了。
僵尸脸管家一个鞭子就抽到了她的膝盖上,她腿一疼,跪在众人面前。
“爷爷!”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老爷子,老爷子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而是瞥向栗软,温和道:“这件事是明月的不对,我让她跪下向你道歉,你能原谅她吗?”
他是闫家老爷子,是掌权人,也是长辈。就算栗软不乐意,也只得见到就收。
他刚想抿唇点头。这时,一旁微笑着的砚青寒便开口了,只听到他淡淡的说了句:“被关在了名苑旧址,也亏得他幸运,被我发现救了出来,否则在那里待上一整晚……”
就算没说完,闫家的人也心知肚明会发生什么。
闫老爷子这下看向明月的眼神已经透着凶狠了。
“我纵容你,是看在闫英的面子,你竟这么恶毒,看来,闫家是容不下你了。”
“来人,打断她一只腿,丢出闫家大门。”
明月一愣,脸色顿时惨白。
 
给豪门少爷冲喜后和反派he了(12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