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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知之为知之[2/2页]

无二有别[前世今生] 葫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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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说完,大道那边传来好几声枪\/响,又密又急,打的人心都要跟着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他没法,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胳膊,拽进了学堂。
      男女授受不亲,可也不知怎么的,李知之竟忘了躲,任凭他拽着她,脚步踉跄地跟在他身后。
      经年流逝,很多年后,李知之再想起两人初遇的这天,总觉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
      他要万一真是坏人,见到她一个大良民,把她拉去堵东瀛人的枪子儿,她命可就丧在这天了。
      只是眼下,她只担心他这只仿佛白玉做的手牵她是场梦,所以回过头,想看看小轩窗那儿,是不是还有一个仙人。
      没有了。
      那里只有理发师家的小男孩,露出一双愧疚的眼睛往下看。
      他为什么要愧疚?
      联想到小男孩刚一跑走,仙人就从窗子里看见她,李知之忽然想明白,是小男孩跟仙人告了状,说她在下面。
      那他为什么要告状?
      还不等李知之想明白个中缘由,就被他粗鲁地塞到讲堂下面,然后丢下她,熟练地指挥所有学生趴到课桌下面。
      桌椅板凳和地面摩擦的嗡嗡声划破耳膜,李知之的思维也跟着被叫醒。
      她知道他是谁了。是那位备受东瀛人尊崇的谢先生。
      想到那些惨死的同胞们,蹲在课桌下的李知之忽然就想疯狂一次。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弄死这个衣冠禽兽,就能为民除害。
      要做大事了,李知之心跳砰砰的,抬手想把头上的象牙簪子取下来,可当指腹碰到顺滑且短细的头发,她才想起来,她刚把头发剪了,没带簪子。
      她抿了抿唇,刚把手放下,男人刚好回来。
      他迅速趴在她旁边,被风带起来的长袍,带着徐徐清风,落了半截在她露出来的小腿上。
      她才刚想要杀他,他就出现在她身边,李知之就跟心里事被人看穿了似的,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其实根本没想叫,但被他提前拿手堵上了嘴。
      他覆在她唇上的宽大手掌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和她家里沉香木的味道类似,李知之又害怕,又难受。
      害怕,是怕他看出来她有杀他的心思,难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难受。
      仔细想想,大概是惋惜这样书卷气息浓重的仙人,竟然是个奸恶的叛\/国\/贼。
      似乎是察觉到这样不妥,他向上轻了两下挑眉,眼神看着她的嘴,无声询问她,能不能不叫了。
      李知之的后脑勺也被他箍着,她只能举起刚才刚才拔簪子杀他的那只手摆了摆,表示不会再叫了。
      看见她的动作,他才放下手。
      枪声许久都没有再响起来,学生们看差不多了,纷纷从桌子下面钻出来。
      乱世当前,大家对枪\/声麻木了,依然还能再拿起书本,准备念书。
      男人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李知之起来的时候耳朵都烧红了。
      她腿脚麻着,但怕家里人担心,也不敢在这休息,理了理裙子,也没道声谢,就走出了他们教室。
      谢怀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也没说什么,拿起粉笔,正要写板书,外头响起一声尖叫。
      李知之一出教室就看见东瀛兵,从没单独见过他们的她吓得拔腿就跑,还没跑两步,就被鬼子给拽住了,他们拿刺刀对着她,还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就本以为今天就要死在这了,但没想到等谢先生出来,拿同样流利的鬼子话跟他们交流了几句,鬼子冲着他叽叽歪歪了一通,竟然没把她宰了,就这么走了。
      李知之低着头,颤抖的手擦掉吓出来的口水。
      “还能起来吗?”
      她不知道他还在这,听到这声音,先是又吓了一跳,随后才有的其他想法。
      若声音可具象,那这位谢先生的声音,怕是如清雅芙蕖上,泠泠滚动的露珠一般潋滟动听。
      李知之抬头,看见他伸过来的手,她就跟着了魔似的,把自己的手神了过去。
      见他微愣,她才发现她无意识递出去的是那只擦了口水的手,赶忙换了一只。
      先生见状,淡淡地笑了下,继而把她拉起来。
      像是哄孩子似的,也或许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孩子,声音很低很柔地问道:“你家住哪?”
      其实她不应该跟卖\/国\/贼说话的,但想到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李知之还是如实答了:“三七巷尾。”
      谢怀思忖片刻:“李家?”
      “嗯,我是李知之。”
      哎呀,不好,他没有问,她怎么自己就说出去了。
      算了,这是作为救命恩人,她给他最后的尊重。李知之掐着掌心,恨恨地想,这句话后,他们还是势不两立。
      谢怀看了一眼学校外,想了想说:“我送你回去。”
      “哎?”李知之本是想要跟他势不两立的,但是他这么一说,她也确实觉得有他这个叛徒送,她这一路能安全一些,于是她点了点头,应允了。
      也许是这个人也算有些良知吧,没有烂到根里。
      路上,他问她:“之之,是哪两个字?”
      “我只知道,前面的知是知道的知,后面的之……”这时候李知之就吃了没文化的亏了,她伸出手,凭空先点了个点,又在点下面,画了个横折弯,然后指着这个字,说,“是这个之。”
      等把这个字写完,她又后悔了,干嘛要跟他说的这么仔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谢怀垂眸,看着空气看的仔细:“是知之为知之的,知之。”
      怎么她的名字,被他说的这么好听。李知之听得一怔,脚步都着心一起乱了。
      刚响了枪\/声,这一路街道无人,地上多的是乱飞的菜叶子,和来得及推走的小车。
      他们沉默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一路无话。
      这是先生的日记簿里,第一次出现李知之这个名字,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横戈盘马,八面威风的先生,竟也有如此心细如尘,罗曼蒂克的一面。
      先生日记里写到:大千世界,初见知之,犹似故人归,心中动容,却记不得何时见过,压入心底不敢妄言,恐姑娘误以为见了轻浮登徒子。
      一直到了三七巷尾,不能再往里送的地方,李知之想着这辈子应该再也见不到这歹人,那她可不能一直忍着好奇,这不是为了恶人,委屈了自己吗?
      所以,该问的话可必须得问了。
      最后一句,这辈子最后一句话,问完就再也见不到这人了。
      “谢先生。”李知之把刚剪的学生短发别到耳后,无意中发现耳朵还是烫的,她害羞想跑,但谢怀已经回过头来看她了,她无法,只得心一横,问道,“我们从前,有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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