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一摞淡黄色锦帛沉沉落在案几之上,扑的带起沉香袅袅铺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怔。
烟落自一堆绣线中抬头,诧异地望着眼前一袭炫目明黄色朝服的风离御,又望一望身边案几之上突兀多出的一摞奏章,不解其意,轻声问道:“早朝结束了?”
风离御俊朗的眉型完成好看的弧度,挨着烟落坐下,修长一指揉了揉眉心,颔首道:“嗯,刚结束。这里是今天的奏本,麻烦皇后替我过目批阅下吧。”
今日的烟落,穿着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几枝细竹缀在袖口,极是清爽。她神情闪过讶异,批阅奏章,交给她?不会吧!
放下手中的针线以及绣制的冬日小衣,她菱唇微张,疑道:“御,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历朝历代的规矩。”
风离御一手轻轻按住她的唇,“我可没有后宫,只有皇后。况且……”,他突然按住胸口,作势咳了几声,声音愈发的沉沉闷闷。
烟落怵然一惊,忙替他抚顺了后背,焦急问道:“御,你怎么了?天凉可要多添件衣服,瞧你,都秋天了,还穿得这么少。”
他顺势环搂住她,微微低首,略为冰凉的唇轻柔触及她温热的额头。片刻的温情脉脉,极是安宁。他轻描淡写道:“哦,不妨事,去年的时候在军中落了点病根,再调理调理便好。”言罢,目光柔和地看了烟落一眼。
她眸色黯了黯,心中了然,听御医院说起过,御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时常咳血,落了病根。其缘由并不止自己的离去,更是因为误会他们是兄妹。想至此,她略略低首,面上带了一份愧疚,道:“御,一天上朝累了,你好好休息下。”
他一手掩住薄唇,又咳了一声,作势环顾四周,问道:“咦,无暇呢?”
无暇是他们第三个孩子,自然是她那次在越州官道上生下的女儿,春去秋来,如今也有半岁大了。烟落纤柔的手拂过指尖细腻顺滑的锦衾,粉红的颜色,绣着朵朵桃花,这是她为无暇准备的冬衣,眉间含笑,她敛眼道:“刚喂了奶,如今睡着了,奶娘抱去偏殿了。”
“哦。”风离御微一蜷指,抿一抿鬓发,柔声道:“那我去瞧瞧。”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近至殿门时,回转身突然道:“对了,烟儿,完颜寻已经继任夏北国新可汗。”
烟落眉心一颤,旋即喜道:“御,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听闻你派了凉州驻兵相助是吗?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此前,莫寻曾带着无忧来过晋都,小住了十日,总算让她与自己的女儿好好团聚一番。只可惜,夏北争夺汗位,硝烟四起。莫寻不得不带着无忧返回。
“我也有自己的考量,毕竟无忧需要他的照拂。更何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风离御唇角蕴着愉悦笑意道,毕竟莫寻继位,日后在夏北王庭也无人敢欺负无忧。且天下三分,皆为同盟,亦是苍生安定,百姓乐居。他望向烟落,目中微澜,泛着淡淡温情,又道:“我去瞧无暇。下午再多休息会儿,晚上才有精神陪你。”
烟落不由红了脸,有些窘迫。如今他们相依相守,夜夜耳鬓厮磨,时时醒来都能见他在身边,这样的日子,如细水般温馨长流,教人心中舒畅。
如是,风离御便连着歇了好几日,奏本都交由烟落处理。这日,烟落用过午膳之后,照例批阅着奏章,滴答滴答的铜漏声响起,她听着时间一点一点在耳边流过,认真凝思,朝阳殿中静默无声。
秋风初凉的时节,虽然一袭轻薄的衣衫不能阻止清瑟的凉意轻拂,亦是美好的。深深吸一口气,暖在胸腔,烟落轻轻揉了揉眉心,今日的奏折已经全部批阅好了。几日下来,她对朝政更为熟悉,打开柜子,她取出一袭雪白的狐裘披风,轻薄柔软,不似平常裘袍的厚重,这是她自回宫以来便一直偷偷做着的,用针线将狐毛去尖留绒,一丝一丝缝制。每日他去早朝,她便精心缝制,历时半年,终于也完成了,本想着等到万灯节时送给他的,如今既然他的咳症又犯了,便早些送与他御寒。
想着之时,镶着珍珠的软底绣鞋已是踏在九转回廊的石板上,连着裙裾声音,沙沙轻响。烟落渐渐走得远了,独自步上了偏殿,可空诺的殿中,哪有风离御的身影,连无暇和宸儿都不在。奇怪了,他不是午后休憩的吗?为何都不见了?
疑上心头,她神色微异,环顾四周,却是空无一人。忽然,似有隐隐嬉笑声自园中传来。轻撩珠帘,她自后门而出,择径漫步,转过繁荫盛然的梧桐树,但见满园菊花雅洁若雪,或轻紫如雾,或浅黄柔嫩,暗香清逸。
那无穷美景尽头处,只见风离御正席地而坐,怀中抱着无暇逗弄着,宸儿已是会走路,挨在他的身旁“呀呀”叫着。
风离御满面温和,极是高兴,握住宸儿柔软的小手,哄道:“乖宸儿,叫父皇。”
“呀呀……”
“叫爹爹。”
“呀呀……”
一阵嬉笑。
香墨进上一展白玉瓷碗,道:“皇上,这是皇后娘娘为你准备的药,滋肺润气。”
风离御摆摆手道:“倒了吧
番外 狡诈的皇帝[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