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她早料到?芙已经香消玉殒,可真见到坟头时,心情全然不同了。
“何为‘什么意思,就同你看到的一般,人已经死了。”回答她的竟是邹夫人,挑着嘴角的一笑加之最后那个“死”字的力度,任谁都能听出她的情绪。
九丫微微一怔,仔细地望了过去。比起?芙,这位才真正是自个的母亲,十多年的教养,总算是熟悉的吧,但也不知最近是犯了什么混,一个妹妹她如今看不顺眼,而这个母亲……她蹙了蹙眉。
此时的邹大人却比九丫更为激动,一听方才的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够了。”
一声喝止,不仅是邹夫人,连九丫都颤了颤。记忆中这老爹虽然不苟言笑,在打自已板子时也从不手软,可此刻这张几乎五官都冒着火气的脸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有些懵,可邹夫人却不含糊,又是一记冷笑,“好,你便自已告诉她吧。告诉她,你一直以为她娘跟人私奔,所以怨恨了她半辈子,可是她因你而死。”
大概因为妻子的话,刺中了心里的那处弱点。邹大人瞧着那墓碑上的字:吾妻。他欠她的,永远不能用这两字来弥补。爱过,自然是有,但那些年他连妾室的名分也不能给她,也许因为爱得不够吧。如今立了这碑,便够了吧,如此可笑。
指间轻拂过碑沿,他似乎已没了刚才的怒意,大概是想起过往,双眼噙着一抹不属于这张严肃面孔的悲伤,声音和着山风而起,没有春意的暖,只有残冬的寒,“我亦寻过她,却不知道她一直都留在邹府中。一口枯井,葬着她的白骨。十多年后,才能入土为安。”
邹府,枯井,十多年。
这便是九丫要的答案,她脚步微浮,无端端地退了一步,但灵台却清醒了许多,随即便道了此来最镇静的一句话:“邹大人邀我来此,难道只是这样的‘交代。枯井是你邹府的,难道还失足掉落,若是人为,又是……”
话未完,九丫竟不经意间瞟见邹夫人,那张由白转青的脸,再加之一闪而过的张皇。虽然只是那么一瞬,却已被她尽数扑捉。于是那个“谁”字生生地咽在了喉中,卡得她生痛。
“你母亲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邹大人适时开口,方才的悲凉去尽,眼中又现凌厉,“依照本朝法令,杀人者偿命,虽时隔十数年,可天网恢恢,必然有迹可循。她已非我之妻,此事全由你作主。”
方才喉咙的痛意沉了下去,直到心口,她忙深吸了口气。这是明志吗?对?芙的情,在十数年后的今日,想让她这个女儿知道,他心里还是有着她的娘。可对另一人,何等残忍?十数年的变迁,换了角色,他倒是依然立于不败之地。
邹大人似乎等着她的抉择,可及九丫开口,等到的却是邹夫人的笑声,“我杀了她,是,确是我推她入井。但若非你相负相欺相弃,她又何至此般下场?你真爱她,又何必让她等了近二十年才给她一个名分?如今不过是看我娘家势力不如从前,你自已根基已稳,便发横了。我何错之有,何罪之有?不过是做了你的发妻。”
这些话也许是埋藏在心里太过久远,就连伴着的笑亦有着倾泻而出的快意。邹大人退了半步,却终究是官场上混迹了许多年的老姜,定不会让对方占了上风,因此还没落下的脚又稳稳地站了回来,指着面前的“发妻”便道:“你这恶妇,还不认错,明日我便将你送至刑部,法纲会让你伏法的。”
也不知是对死亡的畏惧还是对丈夫的仇恨,出身世家的邹夫人第一次撒起泼来,拉着对方指着自已的手指,便开始用力地掰,那模样与坊间的三姑六婆又有何异。
两人这般闹着,几乎无视了旁边的九丫,可正是战局快发展成动手时,她的声音及时地将两人打断。这声音不大,却沉得厉害,好似字字压在人心头上,两人将将伸出来拉扯的手便就此停了下来。
“你这些年来,是不是不知道她的事?”她问。
这话自然是问的她那大义灭亲的亲爹,而他亦是反应了一瞬才知道那个“她”是指的?芙,于是答道:“是的,当日我只道她离开后再无回来,那日深夜便被骗到了后院中。此事,我确是不知。”
九丫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只继续道:“若当年你便知道,你还会说今日这些话吗?”
 
233 真相大白[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