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建雄看了片子说:“骨头没断,桡骨和尺骨之间有空隙,需要复位。”开了外用喷剂,简单整复一下。碧喜欢笑拉着来俏月的胳膊说:“那回摔着,我说带你去你就不去,今天弟弟带你去你就去。你觉得弟弟比我有钱是不是?”来俏月笑了。回到扈美芹家,扈美芹很关切地出来问:“咋样?没事不?”来俏月说:“连着三年了,年年去看屈建雄。前年摔着腿,去年磕着肋巴骨,光有事。”
银汉上图书馆查资料,一忙忘了时间。忽然想起来,赶紧回家。来俏月正流泪:“三个小时没见我儿子了,像没娘的孩子一样没着落。”银汉温存说:“以后我不出去了。”“在家憋着多委屈。穿这件男人的衣服,没法见人。”银汉说:“你的袄袖子太窄,手疼;宽松的不受罪。有什么事,你说。”来俏月说:“我饭量大,得吃两个馒头。你们都吃那么少,我也不敢吃了。”银汉说:“那我就大吃会,等着你。”晚饭,来俏月不想下床,银汉就把饭给她端到床上。扈美芹也端着饭亲切地跟来俏月说话,并关心地端详了来俏月的咸菜碗里还有没有雪里蕻。银汉几乎没敢怎么吃,时刻注意来俏月的举动,看着她吃完一个包子,赶紧再递一个过去。晚饭吃完,来俏月的情绪好起来。银汉刷完碗回屋,来俏月说:“我在你姐家住得好好的,你偏要把我接来。”银汉安慰说:“今天手疼心情不好,明天就会好些。没操过心,遇事惊慌失措,多经事就不怕了。”
过了几天,平澳和碧喜来接来俏月回家,来俏月当即跟着走了。扈美芹过来问:“你姐家接你妈干啥?”银汉说:“姐夫很厚道,觉得咱家没他家日子过得好,怕我妈受委屈。”扈美芹一下怔住,竟一声也没评价。
夏明红来电话:“银汉,严打办公室让咱局找两个审案子在行的帮着突击整理材料。咱单位的人都不得闲,他们说可以雇人。你在家没事,帮着整理案子吧,也有个收入。我给你号码,你跟麴组长联系。”扈美芹忙问谁来的电话,又问在哪干。“就在本地。”彩娟说:“你别离远了,有事找不着你。你能干得了不?”“这再不会,算干什么的。应该属于本职工作,驾轻就熟。”
驾轻就熟的工作此时也干不了,身体的本钱极其薄弱,经不得劳累和丝毫的刺激。头两天还没出破绽,从第五天始,银汉就反应能力下降,低血糖的症状出现。尤其对当事人亲属的悲酸供述,十分难接受又无法抗拒,感到跌进了地狱。
贪污犯的姐姐当着全组成员泪流满面地说:“我弟弟犯了国法,我没法让他回头,但是他有三个孩子呀。大闺女十六岁,二闺女十四岁,还有个六岁的儿子。俩闺女现在都出去打工,六岁的儿子也不能上学。我有精神分裂症,自家的事都不能照顾,眼看着没法帮他们,心像刀扎一样。大侄女哭着在屋里撞头,我抱着她不让她犯傻,结果从台阶上摔下去,头撞到墙上,流了一地血,昏迷三个小时。医生说缝了六针。我弟弟的孩子都还小,可是现在没人管,以后怎么办。”
盗窃犯的妻子是另类的伤心表现:木头一般直挺挺坐着,一声不吭,泪水从枯涩的眼眶里流出来。办案组员再三询问和安慰,她唯有泪水静静地流淌。
入室抢劫杀人从犯的妹妹是一种崩溃状态:“我姐死那天,我光觉得心里有点事。天黑透了,有人敲门喊我的名字。我问是谁,她也不吭声。我?L着胆子开门看,是我姐。她头发散得一绺一绺的,脸惨白得没有人色,一看就知道熬不过去的那个样。我吓坏了,问:姐你怎么了……”
银汉脑子里嗡嗡响,瞬间心脏里的血液仿佛减少了许多,连忙站起来往外就走,犹听得里面断断续续的描述:“我姐喝了毒药,又后悔了,可是她已经昏头了,就迷迷糊糊跑到我家,想让我救她。可是,已经晚了,晚了……”麴组长跟出来问:“银汉,你怎么了?”“我犯病了,实在听不下去。我得回家,不能干了。”“这事……”麴组长迟疑片刻说,“好吧,受不了的不能勉强。”
十二 离家 4[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