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宏海和梁静波离开西大院的时候,五爷还是坐在十三爷的坑上,没有去送他们俩个,而是铭坤和岚秀小两口送走的。
送走了客人,铭坤去了大园子,岚秀回来就收实小坑桌上的残汤剩水盘子碗筷。这时五爷因酒意,有点瞌睡意思,他躺在坑上一动不动的样子,进入了梦乡。
岚秀见老人睡着了,她在坑上顺手拉开一床薄被单,正要给五爷盖上,他又醍了。问:“你四爸回来没有?”
“没呢!”
“这会儿!啥时候了?”五爷问。
“中午,爹,早着呢。你睡吧,四爸回来,我叫爹。”
“你二哥和你六哥他们回来了没有?”
“没!”岚秀又答到:“爹,你就放心睡吧,他们一到家,我叫爹就是了。”
就这样,五爷又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下午,西院人们忙开了。男人们在大园子里继续准备着种麦子的事。女人们除了三媳妇贵秀和四媳妇斯秀在灶房里为全家准备后晌的饭菜,五媳妇文秀带着几个小娃娃们在大园子玩,她自己也抽空干点事儿。岚秀除了继续照看老太太外,就是为娃娃们做点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等。因为她心灵手巧,做的活又飘亮,所以,全家所有的小人服式都让她做。这样以来岚秀就很少干农活。
全院人都忙开了,各自干着自己的活计。除了娃娃们外,西院没有闲着的人了,……
铭坎和品秀带着两个儿子,在大家都忙起来时,他们今天下午才回到了北草坡家中。
铭坎推开了大门,眼见前院大庭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先去开了他的睡房门。铭坎的睡房就是前院东侧厢房最靠近大客庭那一间,紧挨着坎的一间原是他女儿菁儿的闺房。菁儿出嫁后,这间房子就让坎的老大敬文和老二孝文住着,再住前有三间是空着的。
他们一进到自己的房子,铭坎也不去管坑上那尘土有多厚,噗嗵一下子就躺在了满是尘土的坑上。一付十足的赖汉相。敬文将行里往他娘的坑上一扔,吊着脸就出去开自己的房门。这小子进到屋子,闭上了门,跟他的父亲一个熊样儿地躺在了自个儿的坑上,也没有扫扫坑上的灰尘。
一进屋子,品秀看着这间自己曾经久居过的熟悉的卧室,不知是对故居深切感情地冲激,还是这空荡满屋子的灰尘,给她心情上的捉弄,她几呼眼泪都要流了下来了。……她无精打彩地打开了儿子扔在坑上的行里,随便拉了拉,便将在背上睡着了的小儿子放了下来,先让娃娃睡着。自己开始收实起屋子了。
铭坎躺在坑上根本不想动,一付懒洋洋地样子。小儿子就熟睡在他的身旁,他看都不去看一眼。父子三人睡的睡,躺的躺。
他们谁也不说话,品秀忙着收拾打扫房间,已是半年多了,桌上厚厚的一层尘土,墙上挂着许多蜘蛛网,她打扫着这久已不住的房间,心里不是个滋味,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半年来虽是在自己女儿的家里生活,可女儿家可也是个有名有姓的人家,处处都得要紧慎从事。特别是对于丈夫的次次责骂,她都不能多说一句。生怕惠家人笑话。她清楚地知道,爹这次将他们叫回来,肯定不会给好果子吃的。她心中嘀咕着,坎呀!你也太得过份了!不成个样子!……因为尘土的飞杨,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品秀又反问着自己,谁又叫自己是他的老婆呢!其实,丈夫抽大烟的事她是知道的,别的就一无所知了。再说那些风流事铭坎能让妻子知道吗!在封建礼教统治下的妇女们,三从四德的孔儒枷锁不正是杀人不见血的魔鬼爪吗!她多少年来除了深受丈夫的打骂而外,还不知忍受了丈夫的多少次精神上的孔儒思想的摧残。她有苦无处说,有泪往肚里流,她的苦楚无处去申诉,也只有她自己和苍天才知道。唯一使他精神能得到安慰的就是,每次他们俩发生口角或被丈夫打骂时,在这大院里都能得到公爹婆母四爸的袒护。长辈们总是责骂自己的儿子,可从来不责备她。这就是品秀在大院里最深切地心慰。正因为如此,一向怕自己丈夫的品秀,因为有长辈的袒护,只要是在大院里,就不怎么怕他了,有时候还会状着胆子,顶铭坎两句。在城里为了坎抽大烟的事,品秀不知好言劝过他多少次,都没能助效。她那里知道,这种人连自己父亲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从不放在心上,更何况你一个女人的话呢。
现在回到了家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稳稳当当地在家待下去,她再也不想到城里去享什么福去了!丈夫行为品格的变化,使她产生了厌恶皇城里那种生活的情绪。铭坎要是不到城里去,他那里有胆子抽那大烟呢!她咳声叹气地打扫着这满面是灰尘的屋子。现在她回到了家中,虽说这是过去自个儿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但这次回来,她的感觉却又生起了一个新的愿望,就又觉得心情舒袒得很。品秀她希望爹和家里的人能给自个面子,原谅丈夫这一回。好使她自个儿能安安稳稳地在家过日子,不再跟着丈夫离家出走,在那种颠簸不平的日子里活受罪。
其实,坎并没有睡着。他紧闭着双眼,仍然再思考着个究竟。老爷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这种人不是从自己身上去寻求答案,却一味地在别人身上寻找他自己心中想着的要狠心找的那个原因。这正是他那可怕的病态心里引起的必然恶果。
爹刚一到家,就知到了自己的事情。坎恶狠狠地分析着:铭震是不会多咀的,一则是,爹回来后,铭震一直没有见过爹,他没时间,也不可能跟爹说啥事。二则是,他自己屁股上也有屎,铭震也常常便卖着店里的东西,跟街上的闲人们睹钱,他也不是在偷偷地抽大烟吗。坎首先排除了铭震给五爷秉告他的行为的第一环节的可能性。他又继续找着别人的原因。那么,真的是四爸了?他一向跟我合不来,肯定是他,没错!肯定是那个四小老头子!他还是不放心,硬是要找到真正跟他过意不去的那个在爹面前咬耳嚼舌的那个人。小四老头子又是咋知道我的底呢?坎分析着,大灾荒后,家里事那么多,他忙都忙不过来,那有时间到城里来。半年了,一般他是不来城里的呀!所有的事都是让铭巽和铭坤进城办理的,要是他早知道有这事,那能等到爹回来才让爹来骂我呢?他要是早知到了,当时不来找我算账那才怪呢!……不对,不会是那小四老头子……要不就是那……他似呼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位恬不知耻的大烟鬼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天,那大花樽,……对了,是他,街上不是有人也曾骂过我两句吗!对了肯定是他!他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冷笑着……
不过,他还是反复地推敲着这件事。寻找是谁跟他过意不去。不过,坤这个人是不会多咀,不搬弄是非的,他最见不得人在别人辈后搞鬼,有话总是要在当面说清楚。不!不可能是他。……那么铭巽呢?会不会是这个小老五呢?会不会是这个平时胆小怕事,一声不吭的小老五呢?蔫驴也会踢死人的,……不会吧!……那么又会是谁呢?是谁在背后通了我这一刀呢?……铭坎弄不清楚了!……
这人世上,凡干坏事的人,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总是千方百计地将自己的罪责推卸给旁人,例来如此!
在坎的心里,有一个想法,这次回到家中,只要爹能给自己个面子,不在全家人面前跟自己过不去,他也就不计较什么了。否则,要是让我把背后通刀子的人找了出来,那我今后一定跟他没个完!看来,铭坎是下决心要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地了。
铭坎品秀夫妇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尽管是同一件事,但他们的心里有着不同的愿望和想法。……
小儿子醒了,一爬起来就闹着要吃要喝,吃的到是有,那是他们离开惠家时,惠老爷子给带着吃的。半年未曾住过的房子里,那有水喝哟!要喝就得到后院去。这又是这两口子谁现在也不愿意去办的事。他们眼下的思想情绪是最怕见人。而这一幕又该怎么打开呢?虽然他们谁也不言语。可是两人都将接开这张幕布的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尽管不好意思,也拉不下这张脸皮。但是,必竞还是要过这个门坎的,……
“娘!我喝,我饿!”小家伙还在闹着……
“给!拿着吃吧!”品秀取出个小包,从里面取了个馒头,掰了一小半给了小儿子。“别闹,噢!娘一会儿就给祥儿倒水喝,好不好!”
小仨安静下来了,吃着馒头,……
当客庭里有了脚步声时,品秀知道有人上前院来了。她轻轻地闭上了自个儿的房门,……
贵秀忙完了灶房的事,来到前院,回她的房子里去,正要推门,她好像听到这前院似呼有人在悄声说话。但又没听清楚,就也没在意,推开房门进了她的屋子。
她坐在坑头上将活篮取出来要做会儿针线活,……又有了小小的说话声,她觉得有点奇怪,就来到了院子,仔细地听着,……她听出来了,是有点啥声音,……
“唉!做啥吗!动弹啥!”铭坎叫到。
小娃娃还在闹着要喝水!……
“别闹!”
贵秀这下子听出来了,“二嫂!二嫂!”她叫了两声,也不管怎么地,上前去,推开了品秀的房门。
贵秀这一进来,铭坎赶忙坐了起来,还是贵秀嘴快。
“二哥,二嫂,回来了。几时到的?”她高兴地上前拉着品秀的双手,“二哥呀!回来咋就不吭一声,让你三弟去车接一下吗!”
“不用!不用!”品秀红着个脸低下了头说:“家里忙开了,不用接了。”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二哥,二嫂,先歇着,我去端水。”贵秀说着就出去了。
“三妹!不用了,给你小侄儿弄杯水喝就成了!”品秀叫着贵秀。
对于贵秀来说,二哥和二嫂他们回来了,这自然是件好事。别的她是一概不知,也不可能知道的。她更不会去想其中有什么事
第十一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