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以为他杀了方思明。
当暴怒稍微平息时,原随云一手按住还在出血的颈动脉,一边冷嘲热讽地对方思明说道:“少阁主还真是倔强。都到了这个地步,也要扳回一局,逼着我杀你?”
方思明毫无反应。原随云有点慌了。
“方思明?”他试探着摸着方思明的脖子,应该是颈动脉的地方,只是一片温热而静止的触感。鼻息,没有;心跳,也没有。
他不敢相信,倔强的、骄傲的、美丽的方思明,竟然就这样死了。但多年来的江湖经验告诉他,摆在面前的证据总比一厢情愿更可信。
原随云感觉心里有什么地方空掉了。复仇也好,江湖也好,所有他引以为傲的图景,瞬间因为失去了点睛之笔,而变得索然无味。
如果一件东西注定要毁坏、消失,那么就在这一切结束之前,再感受一遍即将消失的美丽。
原随云俯下身,吻上了方思明的嘴唇。方思明的嘴唇依然炽热湿润。无论是撬开他的嘴唇还是牙齿,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很温顺的样子。原随云忽然觉得,这时候的方思明,比还“活”着的时候更美。他不再是满心只想着万圣阁、朱文圭的少阁主了,他只是一个美丽的、安静的人,像一朵离开泥土、正在色残香消的花朵,柔软而无辜,让人没办法不怜惜。
方思明,你现在不是少阁主了。我不要你是少阁主。
方思明嘴里还存着他的血。原随云竟然忍不住开始品尝啜饮起这些混合了方思明的气息的血液。接着,他缠上了方思明毫无反应的舌头,开始舔舐着他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到最后,两人的嘴里都是消散不掉的血腥味、和两个人混合得几乎不分彼此的气味。
原随云沉迷在单方面的热吻中,甚至忘记按住自己正在出血的血管,从咬伤处涌出的血滴在方思明的脸上、颈上,还有枕边和床上。
如果不是失血导致轻微的头晕,原随云想和方思明就这样再次云雨一番。
原随云舔掉滴落在方思明身上的血迹,贪婪地闻了闻方思明身上可能随时会彻底变质、消散的气息,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穿衣。
等在外面的随从发现原随云颈上受了伤,一个个惊得不知所措。
“没事,只是没想到屋里的人还没死透,不小心着了道。”原随云轻描淡写地说道,“这间屋子先这么放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入。”
原随云处理好了伤口,擦洗好了身上的血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想到和方思明放在一起的还有那一地不相干的死尸,便叫来随从们去搬尸体。
原随云的鼻子很灵,刚一进房间,他就闻见了满地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和尸块开始散发出预示着进一步腐烂的微妙气味。而在所有这些味道当中,那个他贪恋了一路的仿佛百花被同时揉碎的香气,却一点没有改变,依然馥郁如初。
这不可能!他刚刚明明检查过,方思明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了。现在怎么又活过来了?难道活过来的只是另外一个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
仿佛是刻意宣告自己还活着,原随云听见了方思明试图挣扎时,镣铐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方思明竟然真的还活着?天哪!他难道是条蛇吗?即便冬眠的时候仿佛没有一丝生机,但只要给一点热量,他就能复活?
“等等……”原随云不紧不慢地吩咐随从。“床上的那个人,还活着。你们把地上的尸体搬走。我要和那个人说几句话。”
随着随从们开始清理尸体,干扰的气味越来越少了,原随云连方思明呼吸的味道都能闻得很清楚。他的身体贪婪地吸收着这美妙气味带来的刺激,又一次开始燥热起来。
“果然是这个味道。在我彻底失明之前,曾经命人在我的房间里放上各种各样的鲜花,不管是价值千金的名花,还是不知名的野花,只要有颜色,都行。最后我房间里放着的花,没被上百种,也有几十种。我发现自己看不见时,一气之下把那些花全都扔在地上,用拳头砸,用脚踩,连手脚被花瓶的碎片划破也不在乎。那个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血腥味和无数种花一起被碾碎的味道混在一起,香极了,香到让人头晕,香到仿佛是一剂□□。此后,我从没闻到过任何可与之比拟的香味。直到我在天机营附近遇到你——方思明,你身上的味道尽管弱,却和我彻底失明那天闻到的香味极其类似,只是少了血腥气。而现在,你身上的味道终于和那种香味一模一样了。”
原随云一步步走近方思明,直到最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原随云俯下身,吻着方思明精瘦结实的腹部,接着,无不怜惜地抚摸着方思明全身开始冻得发凉的皮肤:“你也被我揉碎了,还染得全身都是血腥味……”
“你现在是打算杀了我吗?”方思明终于冷冷地回答道。
原随云竟然松了一口气。除了方思明,别人不会有这样的语气。方思明真的还活着。
“为什么这么说?你盼我杀了你吗?”原随云一边说,一边继续爱抚着方思明的身体。
方思明不为所动,冷静地说道:“我只是想不出你让我继续活着的理由。万圣阁和蝙蝠岛的合作还没有结束,我的义父肯定还要在来联络你,甚至让你转达他对我的命令。总之万圣阁是会联系到我的。只要我能联系到万圣阁,就能想办法找你的麻烦。而为了避免麻烦,你只能现在杀掉我,然后编一个理由,说我是被楚留香或者其他什么万圣阁的敌人杀死的。”
原随云听完方思明的分析,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次他听得更清楚。任何明眼人来到蝙蝠岛上,忽然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不管他武功再高,江湖地位再尊贵,都会大惊失色,因此说话会少几分底气。然而方思明说这几句话时,从他的语气中却听不见明眼人被剥夺了视力之后应该表现出来的心虚。这是看得见的人才会有的冷静语调。
原随云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想到这个时候的方思明,竟然能在黑暗中看见人身上发出银色的“光线”,从而竟然可以视物。毕竟,就连方思明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方思明说完,紧紧盯着原随云看。原随云竟然瘪着嘴,挑着眉毛,露出顽童受了委屈或者感到无聊的表情。
“啊?杀了你,这样就无聊了。反正朱文圭更关心我们能不能杀死楚留香。至于你,我可以告诉朱文圭你已经死了,而且把你困在蝙蝠岛上。不会有人来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你白养着我又有什么意思?”方思明的语气里仍然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并非白养着你。蝙蝠岛是买卖‘肉货的。而你是甲等上品。哪怕我提出了必须和其他九个人共享这样苛刻的条件,还是立刻就有十个客人出了十万两以上的价钱来买一尝你身体滋味的机会。你的身体我也亲自尝过了,我敢说,只要再教给你一点床上功夫,你能在床上迷死任何一个人,他们会为你做任何事,告诉你任何秘密。”原随云笑得十分顽劣。方思明不得不承认,原随云确实很年轻,尤其是笑的时候,那张还没有爬上一丝皱纹的脸仿佛是个小孩子。可这年轻无邪的脸上却露出残忍邪恶,令人作呕的笑容,仿佛是寺庙里善财童子的头上被画上了恶鬼的脸面,古怪的组合比单纯的恶鬼更让人恐怖。
方思明没有立刻回答。
“方思明,你在想什么?”原随云最后抚上了方思明的脸。啊,面具上已经染满了鲜血,摸上去黏答答的。他动手轻轻摘掉方思明的面具,俯下身轻轻舔吻着刚刚被面具覆盖的部分——这里他之前还没有亲到。
原随云自我解嘲般地暗自感叹:啊,这真是个可怕的人。只是浸在他的气味里,舔吻他的脸颊,就已经足够煽动起□□了。但最终,他克制住叫嚣着想要再次释放一次的欲望,仅仅是食指钩住方思明的下巴,拇指强压着伸进方思明的嘴里,挑逗着他的唇舌,接着又换成了食指和中指伸进去,模仿着交欢的节奏,恣意碾着方思明的舌头和口腔黏膜。
原随云并不害怕方思明忽然咬他。因为他察觉出来方思明正在紧张地思考着什么,还没有余力咬他。
“事已至此,你的武功我是不
12.贪得残生半晌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