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推开门,身后的侍从拿着酒瓶和酒盏。侍从把酒放下就十分机智地火速退了出去。原随云坐在方思明身边,环着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在他的耳边、颈上又亲又啃了一番。
“小孩子,你在害怕?”原随云一边咬着方思明的耳垂一边低语。
方思明确实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心和本能。他尽力地克制住这几天形成的条件反射:只要感受到原随云灼热的呼吸,他就开始全身酥软。原随云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仿佛春|药,现在原随云对他又何尝不是一剂春|药。
“我……我为什么要害怕?”
原随云没有立刻回答。他开始在方思明锁骨边上轻轻的噬咬着,用牙齿拈起紧致的皮肉,只咬到似疼似痒的程度就松开,然后温柔地吻着被咬过的地方。方思明只觉得从他的身体从锁骨边上开始整个烂掉。骨血皮肉都成了沸腾的汤水,只剩下装盘上桌,供人享用了。
“我还没猜出来。不过你肯定在琢磨什么或者让我惊喜,或者让我惊吓的事情。”
方思明之前是心虚,但现在是真的害怕极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察觉出来的?或者他只是瞎猜到的?原随云难道能察觉出来他所有的心思?果真如此,原随云会察觉到一颗用残忍掩饰胆怯,用高傲掩饰怨毒,但实际上自相矛盾、破败卑贱的心——破败得像座废墟,东墙塌了,落下的砖石盖着西墙上的破洞;卑贱得像一条流浪狗,别人打个呼哨,扔块肉骨头就会摇着尾巴跟过去。
“你……呃……”方思明咽下一声呻||吟,喘息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试图转移话题,“嗯……我们不是要……喝酒的吗?”
“先吃一点‘下酒菜……”原随云终于吻上方思明的嘴唇,等到松开方思明时,方思明早就面色绯红,满眼氤氲水光。
原随云想笑,他的的确确闻到了,方思明之前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冷汗。小孩子十有八九是有事瞒着他:或者是背地做了什么小动作,或者是有了什么要紧的心事不肯告诉他。不过原随云也知道,别说他现在抱着方思明亲一回,就算是再把他按在床上,干得他死去活来,情迷意乱。方思明也不会坦白的。
但这也正是有意思的地方。他早就料到了。
按照丁枫的话说,原随云这是“玩火”。
他对原随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刚从长江码头回来。他在那里见了杨荣和张辅,用朱文圭的人头和万圣阁的印信换了二十万两官银的银票。
他回到蝙蝠岛找原随云复命的时候,原随云刚刚自己洗了澡梳了头,正在给刚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方思明擦洗身体。
这个情景让丁枫陷入了两难:原随云给蝙蝠岛上的人下了死命令,从外面办事回来,有任何消息,除非他正在见客,并且规定不得打扰,否则下属们必须在上岛之后的一刻钟之内找到他复命,哪怕是他当时睡着了或者正在生病,也要把他叫醒,让他给出指示。然而打扰了正在谈恋爱的大哥和情人作被底鸳鸯,当马仔的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丁枫十分幽怨十分拒绝地在外面挠着门:“咳……公子?有事禀告……您什么时候结束?”
“再等一会儿吧。”
丁枫幽怨得快要“嘤嘤嘤”了,一刻钟马上就过去了。误了时间到底算是原随云的事还是他的事?而且要命的是,他要回禀的东西绝对不能让房间里的那只“甲等上品”听见。
房间里更加要命地传来“甲等上品”和他家公子打情骂俏的声音。
“我自己来。”“你在我手上蹭一下是要干什么?别闹,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干你了。”
丁枫只好继续挠门:“公子——?!”
还好,最后丁枫还是准时在原随云的书房向他报告会见杨荣和张辅的结果。
原随云听完了冷笑:“二十万两?打发叫花子呢?上次假买方思明,就赚了一百万两。”
丁枫也跟着笑:“公子,您也说过,一文钱也是钱,该赚也要赚。这两位大人还有后文呢:第一、二十万两只是他们私下的谢礼,将来给无争山庄或者更您的封赏可不止这些。第二、他们还想让公子再帮个忙:这两位大人,想要您帮他们活捉方思明。”
“朱文圭都死了,万圣阁也完了,他们要方思明做什么?”
“这两位大臣不相信万圣阁真的完了,他们觉得万圣阁不太可能就这样一举歼灭,总担心还有漏网之鱼流落在外,将来会死灰复燃。”
“漏网之鱼?不就是翟天志和他的几个弟子还有些在各地分舵看家的老弱病残吗?死灰复燃什么?这群人追随万圣阁本来也不是为了恢复‘建文正统的。只是跟着朱文圭混口饭或者光耀自家门户罢了。”
“公子,朝廷从一开始就是被我们强卷进来的,他们自己对万圣阁并不完全了解。只是觉得万圣阁势力广大,且包藏祸心,不得不除。但是怎么除,他们心里没数,只不是被我们牵着鼻子走。现在到底除没除干净,他们也不知道。这两位大人只觉得他们好像没怎么动脑子,也没怎么费力,一伙前朝皇子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叛贼就覆灭了,实在不可思议,所以总要抓个活口,亲自问来个一二三,心里才能踏实。再说,那位方少阁主在天机营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杀了许文武,这会儿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天下人面前把元凶或斩首或鞭尸,不然朝廷的脸面往哪搁。”
“这群迂腐老儒……”原随云冷笑。“假设我们交出方思明,然后呢?”
“老庄主和公子加官进爵,从此朝廷罩着无争山庄,说不定蝙蝠岛上的杀人越货也不予追究了。”
原随云不屑:“然后我们就成了这群蠢货的爪牙?整个江湖,白道上忌恨蝙蝠岛的旧账,黑道忌恨我们领皇粮。朝廷先是迫于情势,大肆封赏,然后想到毕竟江湖人士其心必异,再温水煮青蛙,软刀子杀人渐渐杀过来,逼得我们不得不反,或者除了给他们溜须拍马舔靴子之外没有别的活路——想得倒美。”
“正是。我想着江湖人和朝廷合作,除非一开始就是被朝廷招募,他们早就知根知底,半路出家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我也只对他们说,方思明不知所踪,我们也在调查。”
“嗯。”
丁枫知道原随云虽然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但意思是“完全同意”,“做的不错”。
原随云接着又说:“朝廷的合作意向毕竟能当成筹码,以后说不定有用,先别把话说死。溜着他们。”
“是。对了,公子,想找方思明的可不只是朝廷。一群江湖帮派都想找到他。万圣阁一朝倾覆,但是朱文圭剩下的秘宝到现在还没找到。江湖上也知道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万圣阁的小鱼小虾,真能知道秘宝藏在哪的,只怕还是方思明。当然啦,还是有些脑子不好使、只知道用强的蠢货,随便抓几个万圣阁的小喽啰,严刑拷打,想问出来写万圣阁秘宝的线索。可就算把他们做成‘人彘,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公子,还有人问我呢,如果方思明在蝙蝠岛上,能不能卖给他们,他们出大价钱。”
原随云听了直摇头:“朝廷蠢货多,江湖上蠢货也不少。万圣阁的秘宝该怎么用,只怕只有朱文圭才知道,就连方思明知道的也只有十之六七。把万圣阁的秘宝给这群蠢货,他们最多不过是折卖出万把两银子罢了,连本都回不来。”
丁枫听了笑道:“那公子打算怎么处置那位‘甲等上品美人?”
“先留下来,继续和他玩着。”
“哈哈,”丁枫忍不住笑了,“公子是打算在床上把他揉捏得服服帖帖了之后,让他亲口说出来万圣阁的秘宝在哪里,怎么用吗?”
“方思明怎么可能服服帖帖?只要他心里稍微有一丝清明神识,就要琢磨着动小心思。尤其是朱文圭死了,再没什么东西能压得住他。不过就因为这样才特别好玩。”
“公子好大的雅兴。只怕这么厉害的蛇蝎美人,玩他就像是玩火。玫瑰扎手,河豚有毒。公子小心为上。”
原随云哈哈大笑:“丁枫,你小子眼光越来越毒,嘴也越来越毒!且不说这些,关于楚留香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不过公子,我能问一个僭越的问题吗?以前您从来没有像在意方思明那样在意过任何人。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万圣阁从来都是烫手山芋,沾上了就会惹出风波。即便朱文圭死了,余波仍在。如果情势险要,不得已需要您杀了方思明,或者把方思明交给江湖或者朝廷。否则就是蝙蝠岛的末日,那时候您下的了手吗?”
原随云的回答没有一丝犹疑,他甚至没有再多想一下:“没什么下不了手的。”
丁枫放心了。蝙蝠岛如同他的家。方思明怎么和他家公子昼夜宣淫他管不着,但如果威胁到蝙蝠岛,就算时候原随云要杀他抵命,他也会杀了方思明。但最好还是原随云自己知道分寸。
“那就好。公子,我查到了胡铁花的消息。那次在天机营,胡铁花离开天机营之后,去了太原,有可能隐姓埋名,去无争山庄打听消息了。接着,他似乎去常青岛求见了方岛主。”
原随云听见这个消息才终于稍微有些惊讶。怎么?楚留香他们查到他和明月山庄或者常青岛的关联了?
“他去见方岛主的时候,是在万圣阁出事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原随云随即放心。方姨娘防备万圣阁防备得极为谨慎。她知道万圣阁爪牙耳目众多,一旦有了她以外的人知道原随云就是当年的香儿,这个消息就有可能被朱文圭打听到。因此,即便是名动天下的楚留香和胡铁花去打听,方姨娘也不会告诉他们的。所以,他就是楚遗风之子的秘密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过在万圣阁出事之后,胡铁花和楚留香一起又去了一次常青岛。只不过这次方岛主外出云游了,他们没见到。”
方姨娘竟然离开了常青岛?只怕事情不太简单。“哦?那你可知道方岛主的行踪?”
“还在着人打听。”
 
20.酒残梦醒话乘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