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实在无法理解。
“男人都是荷尔蒙的产物,冲动了,什么女人都可以接受的。可是女人不一样!”秋说。
“也不尽然吧。”
“除非是遇见一个相爱的人,那会怎样都配合的。”
“那这种感觉你有吗?”我只想知道洁是因为特别的原因,还是生理上的缺陷才有这样的感觉的。
“有时候,不想的时候,就是这样。”秋又追加了一句,“有时候脑子强迫自己,喂,这是你应该做的,所以要努力地适应啊,但身体不听你的。”秋说完把剩下的酒全部喝掉。
我们一时无语。
我在想,何以洁有如此感受。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呀。洁不是这样的,不是秋描述的这样的。难道是我的感觉出了偏差?还是记忆过久远,而被大脑加工过?我一时茫然。
秋隔着酒杯看月亮。
“你知道吗?每到月圆的时候我都会坐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打扰。我就看着眼前的那座山,那晚的月亮就跟现在一样,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得到,但又永远都够不着。”
“那晚?”我不解。
“哦,有一次晚上心情不好,就去那儿看月亮。你不知道东西山盖了飞机场,有一条路把山劈开了,从山下可以直接开到山上。山顶上有一小片供人们休息锻炼的地方。对了,那条隧道被切断了。”秋转移了话题。
“被切断了?”
“是的,因为修路,要把山打开,自然就把隧道切开了。原来路两边还能看到两座大的、黑漆的铁门,门上有大锁把着,可是有很多好奇的人就把锁头砸开,他们依旧想去那里探险。听说里面真的死了一个女孩子,跟我们上学时传闻的一样,挺可怜的。女孩子的尸体被找到后,又在隧道的另一头找到一具男尸体。是一位中年男子。据说是惯犯。找尸体的时候,是那个护院老者帮忙的。警察说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里面所有的岔道。尸体找到后政府就下令把那两座门用水泥砌上了。女孩子怎么死亡的自不必说,中年男子死于心脏病。这样,山上能找到的入口,经过上面同意,也用钢筋封堵上了。那个护院的老者没了工作,一年后就死在那院套里了。院子里长满了荒草,尸体发现的时候已经高度腐烂。”秋感叹地说。
我忽然意识到,好些事情都与那条隧道有关。
秋有些醉了,把杯子放到几上,身子歪着。像是要睡着,又像陷入深度的思考状态。
我看窗外,月亮红红的。秋说的那晚到底是哪个哪晚呢?难道真的就是我们从隧道里钻出来的那晚?要知道那一天,我和洁从隧道里走出来,是黄昏,太阳还没有落山。
那秋所说的好个夜晚又从何说起呢。我陷入了思考的困境。难道我们走后,秋又回到了那里?她回到那里去做什么呢?是去找我们?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我确认秋是睡着了。我轻轻地起身到卧室,找到一条毛毯出来。给秋搭上后我回到卧室里。
是不是秋喝多了酒,才说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不喝酒,这些事情是不是一个字也不提呢?
一个人积压了多年的秘密,不吐不快的,如鲠在喉的。但凡是有秘密的人,都渴望一个倾诉的机会。但前提是绝对安全的机会。秋之所以欲言又止,我想,她还是不肯以诚相见吧。难道这里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
我看着窗外的月亮。月亮不知道人为它痴迷,为它失眠。它只是自顾自地炫耀着它的魅力。满满的月亮,捧不起,摸不到,只有那一份怅然若失弥漫在四周。
整整大一这个学期,我几乎是看着表演一样对待他们这个小团体的。我没有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开过玩笑。也不羡慕她们之间的各种活动。我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这期间有位阿荣旗来的小女孩子(岁数比我们要小上三岁),似乎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但都被我的坚决地拒绝了。
之所以是这样的状态,是因为高中相恋四年的女友在我上大学的那个夏天彻底分开了。至今还记得分手的那个片段。俩个人约好去大石桥下,谈起这些年来种种误会和对彼此的耽误(实际上是我耽误她)。她考上了大连的大学,在我们城市的南边。我考上了这里的大学,在我们城市的北面。真的是老天故意为之一般。
那一天,不知道因为彼此都厌倦了,忽然有了各自的方向,分起手来居然出乎意思的轻松。只是,在走回家的路上,那条笔直的板油路上。她守着她家的方向(也在南边),我守着我家的方向(也是北边)。我们彼此不看一眼。我听得见她的高跟鞋一直在响。没有犹豫,没有留恋。或许不是这样的,或许是希望我过去抱一抱她,像以往一样说上妥协的话,但我没有那么做。一直走到人民电影院(那时每座城市都会有座这样名字的影院,虽然已经没什么影片上影了)。我们才彼此看了一眼,眼神里没有太多的伤感,更多的却是困惑。这么多年,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又做了什么?哪些是有意义的,哪些又是没有意义的?
细算起来,吻是吻过的,但肌肤之亲绝对没有。爱是深爱着的。至少我是这样的。虽然她最后也没有说出爱我这样的话。我记得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分开后。大概走了五六分钟,我还是回头了。她给我一个背影,一个混在人群中的背影。我的眼眶湿润了。
大学一年里,我无法从那种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一个人想要彻底地颓废是相当容易的。就像打滑梯,只要你到了顶部,你要做的就是坐下来,放平身子,滑梯自然会给你想要的。于是,我抽烟,整日看小说,胡思乱想,跟数学系的室友开着各种有色玩笑。与数学系的学霸贾春阳争论,争论的命题非常荒唐。比如,灯管为什么叫灯管?比如电为什么叫电而不叫其他的东西?为什么闪电叫闪电?争论得一塌糊涂,却又乐在其中。我只是想拼命地忘记一些事儿。
我的高中同学里,除了伟民,还有原来的女班长都在数学系。我只跟伟民联系。同时期还在海拉尔的,还有电大的一个女同学。高中时的同桌,但我也不联系。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又扔进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那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伟民除外),我甚至想把自己也忘掉。
于是,我结交了一些奇怪的人。我与他们打球,喝酒。有时候偷偷跑到校外的录像厅去包夜场。先是睡上一大觉儿,然后到了十点之后,老板进来,大声问:“要不要加片?”底下异口同声地喊:“要的,要的!”甚至有人会哄笑,“不加片来干什么?”
看录像的人大部分是各校的男学生。这些学生贪恋着电视机里那些男女的表演。于是,感叹声,吞咽口水声,不停地移动凳子的声音,不绝于耳。来看录相的人中也不乏周边的农民兄弟。他们三五群地也会出现在我们中间。他们的装扮我们一眼就看得出。有那么一次,坐在我后面有三位农村兄弟。其中一个应该是被裹挟着来的。几次提出要回去睡觉但都被同伴儿拦住了。同伴不肯直言,就是说再等会儿,一会儿你就知道爽啦。等加片刚刚放映五分钟的时候,我后面的这位兄弟几乎无法控制地说:“我x,我x。”一连说了好几遍,好像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那样了。
加片过后,还是要放一些正经片子的。我还忆得我第一次看到《魂断蓝桥》这部片子就是在这样的录像厅。我只记得那个片断,我醒来时,一个女人站在站台上,看着车驶过大桥,灯光一明一暗地闪在女人的脸上。我一直想再找这部片子看看,但最终没有去实现。
等到天明,一大帮男孩子努力地睁着眼睛,拖着几乎虚脱了的身子晃晃荡荡地向学校走(一般周末去看)。回到寝室,早饭也不打就趴下补觉儿。醒来的时候食堂早就关门了,连一口米汤都混不到。
后来我不再和他们去看那样的录相了。原因是好多录相厅都开设了单间。他们不再需要我的陪伴了。我形单影只。再后来,看录相的朋友们说,这东西还是少看得好。我说为什么?他说看着看着都能睡过去。最重要的,那个人在我耳边说,我已经不好使了。
那两年寒暑假回去与同学相聚,大家总会说起学校附近的录像厅。好像每一所大学的附近都有好几家这样的录像厅。至于台球厅和小酒饭,那都是标配。录像厅里播放的片子,是分级的。比如说三级片,大家就明白里面大致是什么样的内容了。有个作家朋友曾笑谈,如果让他拍这种片子,一定比香港的王晶还要出名。
现在大学不同。周边都是网吧。网吧里坐的学生都在玩游戏。有时候我觉得这些男生已经没有了男性的荷尔蒙。他们与我们那时的眼光一样迷离,但他们比我们更加悲惨。他们似乎连男性的欲望都没有了。就只知道在游戏里“杀人”。不过,无论是黄色录相也好,网络游戏也罢,它们都是消磨青春的磨石。所有青春期的叛逆,都在这样的方式下平衡过度。只是有些人彻底地醒悟过来。有些人依旧沉迷其中。就像现在,我们已经是奔五十岁的男人了。酒后依旧交流一些网站。但是,清醒了,随便地翻一翻就马上觉得如同嚼蜡,一点意思都没有。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沉迷于网络游戏的危害更大。至少我们还在唤醒男性的意识。而他们则不同,他们已经是无性的人了。
后期录相厅为了挣更多的钱干脆不管不顾了。即使是下午的两三点钟,也可以随时加片的。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终于惹怒了政府。公安局开始打压这些录相厅。一个星期下来,沿街的录相厅全部关闭。校园重回宁静。那正好是大一暑假之前。那个阶段,校园里出奇地平静。但是,已经恋爱上的男女,已经公开在校园里搂搂抱抱,旁若无人的。不过,那时候我并未见到秋他们中的任何一对有如此举动。想想,到底是城里人,不像这些住宿生那样无所顾忌。
7.第 7 章[2/2页]